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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小姐，您不能进去——”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清脆的响声和路易斯慌忙的劝阻声彼此交映，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忽然被推开，从秋椿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大波浪的金发及腰，刚好露出最细的那截。
艾尔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就又垂下，不甚在意地挥手，让路易斯赶客。
“艾尔！”来人怒气冲冲，把手里的文件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响，“为什么驳回？你要的文件我都已经做好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你只是在刁难我，因为我们之前——”
“秋小姐，需要咖啡吗？”路易斯突然插进话，礼貌微笑着走到秋椿旁边。
“热水，谢谢。”秋椿回了一个笑。
他们自然吸引了爱丽丝的注意，她极其流畅地变脸，把头发往后一拨，利落地走到秋椿面前，脸上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几秒之前盛怒的模样，她笑容真诚，与路易斯急急忙忙表现出来的天壤之别：“您好，是艾尔的未婚妻吗？我是爱丽丝。”
秋椿让她爸安排联姻的时候，那位多年身居高位已经深居简出的父亲皱着眉，不看好她的决定，他说欧洲古老大家族有的隐私事莱德基家族都有，而且更加复杂，问秋椿能不能换一个。
现任家主是莱德基家族上任家主的养子，养出来护主的狗，只是上任家主唯一的女儿和女婿都死了，只留下刚刚出生的孙女，才让他上位。这样的上位也只是暂时的，他的儿子要娶那位孙女才能获得真正大权独揽的股份比例。
爱丽丝就是那个孙女。
而现任家主有两个私生子，艾尔和他的哥哥西蒙。
“我是秋椿。”秋椿注意到爱丽丝的眼睛是绿色的，和艾尔一样。
“是spring那个春吗？”她的中文很标准，说的语速也不算慢。
秋椿解释道：“不是，是‘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的椿。”
碧绿的眼眸浮上一些困惑，显然她并不能明白秋椿在说什么，但非常捧场：“听起来很厉害。”
也许是看秋椿在办公室里，爱丽丝没有再说些什么便自行离开，秋椿指尖在崭新的书页边缘轻轻地磨了磨，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艾尔，你不吃中饭吗？”
“不饿。”
语气颇为冷酷，听得出没有聊下去的意愿。
秋椿便又安静下来，拿出ipad开始划拉，看滑动的频次应该还是在看书。
近期一个改建工厂的方案推进出现了一些问题，改用机器意味着要大量裁员，现在工厂里流水线里的工人都是干了好几年的熟练工，被解雇之后再就业问题很大，工人闹到工会出面，但协商方案迟迟出不来。
不仅仅是和工会的协商方案下不来，企业内部的方案也协调不出来，艾尔和爱丽丝的部门每天都在会议室吹胡子瞪眼，又因为艾尔和爱丽丝的关系更加寸步不让。
秋椿在洗手间隔间的时候听见，两个女声在彼此嘲讽，语速很快。
她刚刚在小说里看的情节就有这么一段，女主在洗手间隔间听见别人说她坏话，知道了很多让她伤心的真相。
“爱丽丝小姐在二公子失踪后马上投入了大公子的怀抱，那时候倒是很会审时度势，现在怎么不会了，一步也不愿意退，到时候工人真的去街上游行，补偿金就不是这么点了？”
“按你们的意思就是要多少给多少，做慈善呢，本身已经按照劳工法给钱了，他们有什么理？你前面那句话敢当着爱丽丝小姐的面说吗，跟我这横什么？”
“怎么就不敢说了，爱丽丝小姐自己敢做难道还怕别人说吗？也就是二公子失忆了才不计较的。不过爱丽丝小姐倒也做了件好事，现在二公子这位未婚妻，又漂亮家世又好，还亲自陪着来上班。”
“难为你把他们这种豪门联姻说得跟真爱一样。”
秋椿拨动插销，从隔间走出去，尽管她戴着口罩，但很显然被一眼认出了，外面明嘲暗讽的两人并没有被抓包的尴尬，F国的语言比较难学，更何况她们说的这么快，甚至还冲她笑了一下，秋椿对他们点点头。
秋椿走出洗手间，还可以听见艾尔那边的女士用英语惊喜地说：“她眼睛好漂亮，来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没觉得，刚刚这么近，也太好看了，发型也这么有特色。”
秋椿便摸摸自己缺了一角的发尾。
指针转到五点，秋椿去找艾尔吃晚饭，秋椿的作息健康规律，像个初中生，几乎这个世界上所有和她一个年纪的人都不是这个作息，不过艾尔今天不需要加班，也没吃中饭，可以陪她吃饭。
艾尔想想她那厚厚一叠过敏的东西，毫不犹豫带她回家。
在车上的时候接到西蒙的电话：“你已经连续早退两天了，滚回来去见客户。”
他的哥哥算是他半个上司，他毫不在意：“你没有未婚妻需要你陪吃饭吗？”
“你未婚妻一个人还吃不了饭了？”
艾尔笑了一下，看向秋椿：“是啊，没有我就吃不了饭。”好像离了他会死一样。
西蒙直接把电话挂了。
秋椿吃完饭之后还要去散步，说是今天的运动量没达标，艾尔估计自己就算老年退休生活也不会这样，假设他能安安稳稳活到老年的话。
如果不是知道秋椿别有所图的话，和秋椿相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她着实是非常无害的，柔软又很脆弱，并非基于气质，而是纤细的身材和虚浮的步伐，让艾尔觉得安全。
而且秋椿很安静，明明她应该有很多问题，但她什么也不问，别人问她问题又会用很简短的语言直白地回答，在艾尔的刻板印象里，东方人都很会语言的艺术，说话很漂亮，可秋椿长了一张典型的东方人的面孔，却不会一丁点说话之道。
当秋椿在花园里再一次戴上口罩的时候，艾尔毫不意外，确实，想想也可以猜到，她这么多东西都过敏，怎么可能不花粉过敏？
于是他提议：“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回去？”
初夏的傍晚，晚风很是舒服，庄园里的路灯在秋椿抬头看艾尔的时候亮了起来，秋椿便清晰地看见艾尔浅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戴着口罩的模样。
欧美人眉眼深邃，看着人的时候往往显得深情，她抬手想要触碰，被艾尔一把抓住手腕放下。
“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