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林玄真救治好陆正雄的左膀右臂“白纸扇”陈政那条险些被截肢的腿，此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青帮内部激起了千层浪。一时间，“玄真道长”的名号，简直比那些在戏园子里日夜传唱的名角儿还要响亮。帮众们聚在一处，唾沫横飞地谈论着这位道长。
“听说了吗？陈先生那条腿，西医都说没救了，道长一出手，嘿，活了！”
“何止是活了！我听说啊，当时那屋里是金光乱窜，道长口念真言，手捏法诀，那腐肉自己就噼里啪啦往下掉，新肉眨眼就长出来了！”说话的汉子比划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
“真的假的？这么神？”有人将信将疑。“那还有假！我三舅姥爷的表侄子的小舅子就在陆公馆当差，他说的！道长那是茅山正宗，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活神仙！”流言越传越神，从最初的“医术高明”，逐渐演变成了“法力无边”。林玄真在青帮许多底层帮众的心中，已然是能起死回生的“在世真仙”，比庙里供奉的泥胎木偶可灵验多了。
陆正雄对林玄真的敬佩与感激，已然满溢。陈政，那可是他陆正雄的左膀右臂，是能替他挡子弹的过命兄弟。林玄真救了陈政，不啻于给了他陆正雄第二条命。这份恩情，重如泰山。他陆正雄，看得比天还大。
“道长，快请上座。”陆正雄的声音比往日洪亮几分，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亲自提起桌上的紫砂壶，为林玄真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上好龙井。碧绿的茶叶在杯中舒展，清香袅袅。
“道长，”陆正雄将茶杯恭敬地递到林玄真面前，语气恳切，“陈政那事，陆某再次谢过。”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味那份失而复得的庆幸。“这份恩情，我陆正雄永世不忘，青帮上下，也无人敢忘。”这话掷地有声，不似客套。
林玄真微微一笑，接过了茶杯。热度从指尖传来，他轻呷一口。“陆先生言重了。贫道行医，本就是分内之事，医者父母心，不敢居功。”他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正雄却连连摆手：“道长此言差矣，您这是谦逊。”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几分热切，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不瞒道长，我这青帮之中，有不少跟着我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沧桑。“早年间，为了争地盘，为了混口饭吃，哪个身上没留下几道疤，没落下些病根？就说老王吧，当年替我挡过一刀，那刀口深可见骨，虽然后来命是捡回来了，可每逢阴雨天，那伤口就跟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疼得他整夜整夜睡不着。”陆正雄说到此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还有李四，当年在码头扛活，落下了严重的喘咳，看了多少中西名医，都说是积劳成疾，药石罔效，只能拖着，眼瞅着人一天天消瘦下去。”
他叹了口气，平日里叱咤风云的枭雄，此刻竟也流露出几分无奈与心疼。
“这些老兄弟，都是我陆正雄的恩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陆正雄的今天。看着他们受罪，我这心里……唉……”陆正雄搓了搓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道长医术通神，陈政那腿就是最好的明证。陆某今日厚颜，想请道长出手，为这些为青帮、为我陆正雄卖过命的老兄弟们瞧瞧，看看他们那些陈年旧伤、顽固恶疾，还有没有法子。不论成与不成，陆某和兄弟们都感念道长的大恩。”陆正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有对林玄真医术的绝对信任，也有对属下兄弟的深厚情谊。当然，他心中也盘算着，若林玄真能将这些老兄弟的病痛一一化解，那“玄真道长”在青帮的声望将无人能及。而他陆正雄，作为引荐之人，地位自然更加稳固。能让手下兄弟们都念着好的人，永远是帮派中最可靠的定海神针。
林玄真静静听着，面色平静无波。待陆正雄说完，他才缓缓放下茶杯。“陆先生有心了。”他看了看陆正雄，眼神清澈。
“贫道下山，一为历练，二为行善。救死扶伤，本就是出家人的本分，何来厚颜一说。”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只是不知，陆先生的这些老兄弟，经不经得起贫道的粗浅手段？”这话带着几分自谦，也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陆正雄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他听出了林玄真话里的松动和应允。
“经得起！怎么经不起！”陆正雄一拍大腿，激动地站起身来，声音都高了八度。“道长您这是哪里话！您那是神仙手段，不是粗浅手段！只要道长肯出手，别说粗浅手段，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这位青帮大佬此刻竟有些手舞足蹈，全然没了平日的沉稳。他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太好了！”陆正雄连连搓手：“道长，您何时方便？我这就去安排！”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所有受病痛折磨的老兄弟都带到林玄真面前。林玄真救了陈政，已是天大的恩情。若再能解众兄弟之苦，那林玄真在他陆正雄和整个青帮心中的地位，将再无人可以撼动。这不仅仅是治病，更是收拢人心，凝聚帮派力量的绝佳机会。
林玄真闻言，心中了然。他沉吟片刻，道：“陆先生有此心，实乃帮中兄弟之福。只是贫道一人精力有限，若要为众多兄弟诊治，恐怕分身乏术。不过……”
他话音一顿，陆正雄立刻追问：“道长可是有何良策？”林玄真微微颔首：“贫道有一位六师妹，名唤冷月。她自幼随家师学医，医术精湛，尤其擅长处理各类外伤、跌打损伤以及慢性病的调理。只是她性子略显清冷，不喜与外人多言，但做事极为认真负责。若陆先生信得过，贫道可请她前来相助。”
陆正雄一听，大喜过望：“道长的师妹，那医术定然也是超凡脱俗！只要她肯出手，那就是我那些老兄弟们的造化了！至于性子冷些，那算什么事儿！有真本事的人，哪个没点脾气？”
林玄真见他如此爽快，便道：“如此，贫道这便打个电话，请冷月师妹前来。”冷月收到林玄真的电话，并未多言，只回了一个“可”字，便从白云观来到陆公馆。
她人如其名，一身素净的青布道袍，洗得发白，却一尘不染。容貌清丽，眉宇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眼神却清澈专注。见到林玄真，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唤了声：“大师兄。”
林玄真向她说明了情况，冷月听完，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知道了。何时开始？”
林玄真笑道：“不急，陆先生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地方。”
陆正雄办事效率极高，得知冷月已到，立刻在青帮势力范围内，靠近法租界边缘的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段，腾出了一座两进的院落。这院子原先是某个小头目的外宅，如今被陆正雄征用，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特意派了一队精悍的帮中弟子在周围日夜巡逻保护，确保无人打扰。院子门口挂上了一块朴素的木牌，上书“玄真医馆”四个字，却是诸葛云的手笔，颇有几分风骨。医馆初设，一切从简。林玄真负责坐镇，诊断一些疑难杂症，把握大方向。而具体的治疗方案、药物调配以及日常诊治，则主要由冷月负责。
消息一传开，青帮里那些常年受病痛折磨的老兄弟们，顿时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陆先生请了玄真道长和他师妹，给咱们看病！”一个缺了半边耳朵的汉子，吐掉嘴里的草根，眼睛瞪得溜圆。
“真的假的？玄真道长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师妹肯定也不差！”旁边一个跛脚的兄弟，激动地直拍大腿。
“我这老寒腿，疼了快十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干熬着强！”
一时间，医馆门前竟也排起了长队，乌泱泱一大片。来的大多是青帮的中下层成员，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当年拼杀留下的印记。狰狞的刀疤蜿蜒如蜈蚣，行动不便的瘸腿，阴雨天便钻心刺骨的旧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期盼，几分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道家仙术”的敬畏。
院内，林玄真和冷月分工明确。遇到病情复杂的，林玄真会亲自上手。他望闻问切，手法沉稳，往往三言两语便能点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