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仓库巡逻的日本守卫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嘴里用日语低声喝问着什么。管事连忙上前解释,说是社长请来的高人正在作法。
那守卫显然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狐疑的目光在墨非和石勇身上打量,尤其看到石勇刚才似乎在那些箱子旁做些什么,眼神更加锐利。气氛一度有些紧张。
远在会客室的林玄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掐算着时间,对小野寺道:“社长,布置已近完成,贫道即将开始正式仪式。此仪式需聚拢商社四方之气,方才我弟子汇报,仓库那边煞气最重,恐有冲撞。仪式开始后,那边的动静可能会大一些,社长不必惊慌,也无需派人查看,以免扰乱法事,前功尽弃。”
小野寺一听,连忙点头:“道长放心,我明白,我明白!”他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到仓库那边,用日语吩咐了几句,大意是法师正在作法,任何人不得干扰,仓库那边一切听从法师弟子的安排。
仓库这边,那名警惕的守卫先是去值班室接了电话,他听了几句,脸色变了变,虽然依旧狐疑,但还是不甘地退到了一旁,只是目光依旧时不时地瞟向墨非和石勇。墨非和石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对林玄真的算无遗策更是佩服。
初步探查完毕,二人不敢久留,向管事表示布置妥当,便返回会客室向林玄真复命。待墨非和石勇回到会客室,林玄真便起身,对小野寺道:“社长,时辰已到,贫道要开始了。”
小野寺连忙起身,恭敬地将林玄真引至商社中央的庭院。这里已经按照林玄真的要求,提前清空了场地。林玄真让墨非和石勇在庭院四周的几个特定方位插上令旗,又在中央摆上香案,香案上放置着香炉、桃木剑、符水等物。
一切准备就绪,林玄真换上了一身宽大的杏黄色道袍,手持三尺桃木剑,神情肃穆。他先是点燃三炷高香,插在香炉之中。这香,自然也是冷月特制的,除了正常的檀香气味,还混入了一些能够轻微影响人情绪、放大焦虑感的草药,以及一些能够掩盖其他微弱气味的成分。
青烟袅袅升起,林玄真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诵读着晦涩难懂的经文。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直达心底。小野寺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林玄真的一举一动。周围的商社伙计和几名日本守卫,也都远远地观望着,神色各异,有好奇,有不屑,也有几分莫名的紧张。
林玄真手持桃木剑,脚下踩着奇特的步伐,时而疾走,时而盘旋,正是道家科仪中的“步罡踏斗”。在外人看来,这是在沟通天地神明,召唤神力。但实际上,林玄真的每一步都经过精确计算,他是在利用这种方式,暗中测量庭院的尺寸、观察周围建筑的结构和距离,将整个三木商社的布局牢牢记在心中。
随着林玄真仪式的进行,墨非悄然行动起来。他借口调整令旗,检查“法坛”四周的“气场”,手中多了一件小巧的仪器——那是他改装过的听音筒。他将听音筒贴在靠近小野寺办公室和会议室的墙壁上,仔细倾听着内部的动静。同时,他腰间系着的一根看似普通的腰带,实则是一根柔性测量尺,在他移动和弯腰调整物品时,已经悄然完成了对一些关键距离的测量。
石勇则扮作护法弟子,手持一把拂尘,在法坛外围缓缓巡视。他的目光看似空灵,实则锐利如鹰,将庭院四周的门窗结构、锁具型号、守卫的换班规律、人员流动情况,甚至是一些隐蔽的暗哨位置,都一一记在心里。
仪式进行到一半,林玄真突然桃木剑一指,口中大喝一声:“疾!”
几乎在同时,商社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砰”的一声自行打开,窗帘无风自动,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紧接着,仓库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货架上掉落下来。
“啊!”小野寺惊呼一声,脸色煞白。他身边的几名守卫也吓了一跳,纷纷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这些,自然是墨非的杰作。他在之前布置“法坛”时,就已经在那些地方悄悄安装了微型的、由细线或延时装置控制的机关。此刻,正是他引动机关,制造出更强烈的“闹鬼”效果。
“社长休惊!”林玄真声音沉稳,“此乃邪祟受法力冲击,欲做最后一搏!看我收它!”他手中桃木剑舞得更快,口中经文声也陡然拔高,充满了威严与力量。
小野寺被这突如其来的“灵异现象”吓得魂飞魄散,对林玄真的“法力”再无半分怀疑,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对仪式的依赖。他此刻只盼着林玄真能赶紧把这该死的“邪祟”彻底驱除。
趁着众人注意力完全被林玄真和“闹鬼”现象吸引的当口,墨非再次行动。他以“加固法坛”为名,迅速溜进了小野寺的办公室。办公室此刻无人,墨非直奔办公桌。他蹲下身,手指在之前发现暗格的木板边缘轻轻一按那个微小的凸起。“咔哒。”一声轻响。木板无声地向内缩进少许,露出了一个扁平的暗格。墨非心中一喜,迅速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份纸质文件。他快速翻阅,瞳孔骤然收缩!其中一份,赫然是日文书写的货物清单,上面罗列的“特殊矿石”“精密机械”“医疗用品”等名称下面,用极小的字标注着一些可疑的代号和数量,墨非一眼就看出,这极有可能是某种密码,对应的是走私物品!另一份更薄一些,像是一本小册子,上面写满了数字和符号的组合,疑似密码本!还有几张似乎是与其他商社或个人联络的信函底稿,字里行间透着隐秘的交易信息。这些,都与日谍活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墨非迅速用微型相机将文件内容一一拍摄下来,然后原样放回,恢复暗格。整个过程不过一分多钟,干净利落。
与此同时,石勇也借着巡视“法场”的机会,悄然接近了仓库区域的边缘。他之前已经注意到,有一扇通往仓库的小侧门,门锁相对简陋。他趁着无人注意,快速检查了一下那扇门的锁芯结构和窗户的牢固程度。虽然没有当场开锁,但他已经对这里的物理防御漏洞心中有数。
就在墨非刚刚从办公室退出,石勇也回到法坛附近时,一名先前就表现得十分警惕的日本守卫,大概是觉得仪式中的动静实在太过诡异,又或许是职责所在,他皱着眉头,再次朝着法坛中心走来,似乎想要近距离查看。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有些突兀。小野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打扰了道长作法。
林玄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名守卫的靠近。他手中桃木剑依旧舞动,口中经文不停,只是声音微微一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法事到了紧要关头,阳气过盛之人切勿靠近,以免冲撞神明,引煞气反噬,前功尽弃!”他说话间,手腕一抖,一张燃烧的符箓突然“呼”的一声,火光大盛,随即化为灰烬。
那守卫队长被林玄真这番玄之又玄的话和突然爆燃的符火唬得一愣,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他虽然不完全信这些,但也听闻过东方秘术的诡异。万一真如这道士所说,冲撞了什么“神明”,导致“邪祟”反扑,社长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小野寺更是急忙上前,用日语低声对那守卫道:“山本君,道长正在施法关键时刻,万万不可打扰!退下!快退下!”山本见社长发话,又看看林玄真那副高深莫测、不容置疑的神情,只得悻悻地退了回去,但眼神中的怀疑和警惕却更深了。
林玄真心中冷笑,继续着他的“表演”。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他猛地将桃木剑插入香案前的米斗之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消耗了巨大的精力。“呼——”林玄真收了法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幸不辱命,商社内的主要邪祟,已被贫道初步镇压。”
小野寺闻言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几乎要给林玄真跪下了:“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出手相救!”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那种压抑心头的沉重感也减轻了许多。当然,这更多的是心理作用,以及之前墨非制造的“闹鬼”现象突然停止带来的反差。
林玄真摆了摆手,面露悲悯之色:“社长不必多礼。只是,这邪祟虽已镇压,但其根源仍在。”小野寺的心又提了起来:“根源?道长,这……这是何意?”林玄真目光深邃地望向仓库方向,意有所指地说道:“贫道观之,此商社之内,长年累月积压了太多的负能量,更可能藏有某些‘不祥之物’。这些东西秽气深重,与此地气场相冲,方才引致邪祟丛生。今日贫道虽将邪祟镇压,但若不将这些‘不祥之物’彻底清理或转移出去,断其根源,恐怕日后邪祟仍有反复的可能,甚至招致更大的灾祸。”
“不祥之物?”小野寺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仓库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军火!难道……难道这些武器,真的是“不祥之物”?会招来灾祸?林玄真这番话,如同在他心中种下了一根刺,让他坐立不安。
林玄真看着小野寺变幻不定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便不再多言,只是道:“今日法事暂告一段落。社长可静观几日,若仍有异动,贫道再来相助。
只是,那‘不祥之物’,还望社长早作决断,贫道也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