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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秘密会面,共商大计

翌日下午,申城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在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云观内,气氛肃穆而凝重。林玄真一身素净的灰色布袍,长发简单束起,眼神沉静如水。

冷月站在他身侧,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月白色道袍,药箱挎在肩上,神情专注。石勇换上了一件不起眼的深色短衫,袖口和裤腿都扎得利落,几件小巧的防身器械巧妙地藏匿在衣物内,只在不经意的动作间,才会显露出一丝金属的冷光。他站在院中,身形如松,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

苏巧儿则是一身时髦的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段,手中却把玩着一方素色手帕,那是约定的信号。她将前往书店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二楼,那里视野开阔,能将整个街区尽收眼底。

诸葛云站在众人面前,眉头微蹙:“师兄,冷月师姐,此行务必以安全为上。陈明远身份虽有七八分把握,但毕竟未曾谋面,万一有变,立刻撤离,切不可恋战。我们再寻良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林玄真郑重点头:“师弟放心,我与冷月师妹自有分寸。”

侯山煜上前一步,憨厚的脸上满是关切:“大师兄,六师姐,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啊!”

金福财也跟着道:“是啊,大师兄,六师姐,早去早回,我们等你们的好消息!”

墨非沉默地站在一旁,只是眼神中的坚定表明了他的支持。林玄真看着眼前这些同门师弟妹,心中涌过一股暖流。自下山以来,他们同心同德,共历风雨,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同门之谊。

他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师弟师妹在此等候,我们去了。”说罢,他与冷月对视一眼,两人并肩向观外走去。

石勇则提前一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街上的人流。按照“天机图”上的标注,那家旧书店位于法租界与公共租界的交界处。这是一条不算繁华但人流量尚可的街道。两侧的建筑风格混杂,既有带着券拱和老虎窗的欧式小楼,也有青砖黛瓦的中式民居,空气中弥漫着油条的香气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林玄真与冷月并未直接前往。他们先在附近几条街道绕行片刻,仔细观察有无可疑的跟踪者。冷月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街边的店铺,她的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后方和两侧。确认无人尾随,两人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目标书店走去。

他们的步伐平稳,融入了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流。石勇早已抵达,他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倚在书店斜对面一个报刊亭的角落。目光看似随意地浏览着报纸,实则将书店门口及周围数十米内的一切动静都纳入掌控。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推车经过,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匆匆走过,他都能在瞬间判断出对方是否有威胁。他的手轻轻搭在腰间,那里藏着他最顺手的兵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苏巧儿也已在咖啡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点了一杯咖啡。面前摊开一本英文小说。她的视线越过书页。正好能将书店门口以及石勇所在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那方素色手帕被她随意地搭在咖啡杯旁。指尖偶尔会轻轻拂过。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物。

旧书店的门面不大。一块褪色的木质招牌上写着“文海阁”三个字。字迹已有些模糊。门口堆着几摞旧书。散发着纸张特有的霉味和油墨香。林玄真在书店门口略作停顿。他的目光看似在浏览那些旧书。实则快速扫视着店内外的环境。店内光线有些昏暗。只有几盏昏黄的吊灯提供照明。书架林立。一直延伸到店铺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尘埃混合的气息。顾客不多。三三两两。都在安静地翻阅书籍。没有发现明显的埋伏迹象。

林玄真与冷月交换了一个眼神。

尽管表面平静,但两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他们知道,越是看似平静的地方,越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冷月的目光扫过店内的每一个角落,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药箱的搭扣,随时准备施展医术或应对突袭。石勇在街对面纹丝不动,他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苏巧儿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她的目光始终锁定着书店门口,手帕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整个街区仿佛一张无形的网,他们三人是网上的三个关键节点。协同运作,确保这次行动万无一失。林玄真与冷月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一前一后走进了书店。冷月如常客般,径直走向一排关于药草和医理的旧书架,开始认真翻阅起来,她的姿态自然,仿佛真的只是来淘书的。

林玄真则在店内缓缓踱步,目光在书架间逡巡,看似在寻找感兴趣的书籍,实则在暗中观察。很快,他在一个靠墙的书架角落,看到了一个符合“天机图”上描述的身影。

那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专注地捧着一本书阅读。他的气质儒雅,带着一丝书卷气,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与坚毅。正是昨晚宴会上的记者,陈明远。

他所在的位置相对僻静,周围没有其他顾客。林玄真心中一动,缓缓走了过去,装作在陈明远旁边的书架上挑选书籍。他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两页,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道:“六亲不和,有孝慈。”

这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陈明远耳边炸响。陈明远捧着书的手猛地一颤,书本差点掉落在地。他霍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如两道冷电,直射林玄真!那眼神中充满了惊愕、警惕、探寻,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他紧紧盯着林玄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书店内依旧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以及街上隐约的车马人声。林玄真神色不变,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丝毫退缩。他知道,此刻的任何一丝慌乱,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陈明远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握着书的手指因用力而有些发白。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的异样。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陈明远深吸一口气,同样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回应道:“国家昏乱,有忠臣。”声音虽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敲在林玄真的心上。

林玄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密语对上,眼前这个人,定然就是师父留下的暗线之一。陈明远眼中那浓重的警惕和探寻,也瞬间化为了激动与释然。他放下手中的书,对林玄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道长,请随我来,此地不便详谈。”林玄真点点头,对不远处的冷月使了个眼色。冷月会意,放下手中的医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陈明远将两人引到书店最深处的一个小隔间。

这里似乎是书店老板平日里休息或整理账目的地方,堆放着一些待整理的旧书和杂物,只有一张小小的茶几和两把椅子。空气中尘埃的味道更浓了些。“请坐。”陈明远拉开椅子,示意林玄真和冷月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玄真,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敢问道长,您……您与清微道长,是何关系?”他连“家师”二字都未敢轻易出口,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林玄真正色道:“清微道长,正是家师。”“家师……”陈明远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眶瞬间红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哽咽起来:“真的是……真的是师父的弟子!太好了,太好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竟对着林玄真深深一揖,“陈明远,拜见林道长!”

林玄真连忙起身扶住他:“陈先生不必多礼。家师仙逝前,曾留下‘天机图’,嘱托我等下山,联络旧友,共图大事。按图索骥,方才寻到先生。”

“师父他……他老人家……”陈明远听到“仙逝”二字,身体一晃,脸上露出巨大的悲痛的神色,眼角涌出了泪水。

他颤声道:“师父他……他老人家竟然……竟然走了……”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将那份悲痛压下去。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已恢复了清明,只是带着一丝未干的泪痕。他看向林玄真,语气中充满了追忆与感激:“师父对陈某有再造之恩。若非师父,陈某早已化为枯骨,更不可能有今日。”

他顿了顿,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那是在九一八的时候……”陈明远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将林玄真和冷月带回了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

“我家在沈阳,是书香门第。日军进城那天,我家被洗劫一空,父母亲人……都死在了那些畜生手里。”说到此处,他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当时被打得奄奄一息,倒在血泊里,以为自己也活不成了。”

“是师父,是清微道长,他正好云游至此,路过我家,看到了我。他没有嫌弃我满身血污,将我救起,带回了他临时的住处。他用高超的医术治好了我的伤,用道家心法平复了我几近崩溃的心神。”

陈明远抬头看着林玄真,眼中满是敬意:“师父不仅救了我的命,更点醒了我。他告诉我,国破家亡,匹夫有责。他说,道家讲究顺应天道,而天道,便是守护苍生,匡扶正义。他教我不能只沉浸在个人仇恨中,更要看到整个民族的苦难。是他,在我心中点燃了抗日救国的火种。”

“师父知道我擅长笔墨,便鼓励我利用手中的笔,揭露日寇的暴行,唤醒民众。他指点我来到上海,说这里是信息流通之地,也是各方势力角逐之地,大有可为。他安排我进了报社,并留下了这句密语,说将来若有同门下山寻我,便以此为凭。”陈明远说到这里,深情地看向林玄真:“我一直在等,等师父的同门来。我知道师父心怀天下,定然不会放下这乱世不管。今日见到林道长,陈某心中激动难以言喻。师父的嘱托,陈某片刻不敢忘。这些年,陈某虽只是个小小记者,但也一直在尽力搜集情报,希望能为抗日救国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他看向林玄真和冷月,眼神坚定:“两位道长此行,可是为了师父未竟的事业?陈某愿听候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玄真和冷月听着陈明远声情并茂地讲述,心中也深受触动。师父清微道长,不仅是一位高深的道士,更是一位心怀家国的仁者,他用自己的方式,在乱世中播撒下火种。陈明远,便是其中一颗,如今已生根发芽,长成了坚定的战士。

“陈先生的经历,我与六师妹都听明白了。”林玄真点头,“家师确实心怀天下,他老人家临终前,将白云观的传承与使命,以及一份‘天机图’交给了我,嘱咐我带领师弟师妹下山,联络像您这样的故友,共同为国效力。”他没有直接说出“天机图”的具体内容,只强调了联络故友的使命,既表明了来意,又保持了必要的神秘感。“原来如此。”陈明远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知道,师父的弟子下山,绝非小事,这意味着一股新的力量,即将介入上海滩这复杂的棋局。

“林道长,您需要我做什么?”陈明远立刻问道,语气急切而真诚。

林玄真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计划。陈明远作为一名记者,掌握着独特的社会资源和信息渠道,这正是他们目前最缺乏的。“陈先生不必着急。”林玄真道,“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听您对上海目前局势的看法,以及您这些年搜集到的情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陈明远立刻点头:“这是自然。上海滩鱼龙混杂,日谍、汉奸、国共两党、租界势力……各方都在暗流涌动。陈某虽只是个记者,但笔下写的是新闻,眼下看的,却是这乱世的缩影。这些年,我利用身份之便,确实也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KTUZ4isLks/o8quPmPcXbe26luneWdo6FLuks7OFmSvzJ/ZsgFa+spODIGL+MM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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