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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晨曦微露,为白云观后院镀上一层淡金。往日里只闻道士早课声的清净地,今日却多了几分烟火气。一块崭新的木匾挂了上去,上书“玄真道医”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墨迹未干,透着一股初生牛犊的锐气。

林玄真一袭青布道袍,站在匾下,神色平静。他身后,是各司其职的师弟师妹们。六师妹冷月,面若冰霜,气质清冷,此刻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一排排贴了标签的药瓶。她的双手纤细修长,却蕴含着精准的力道,无论是摆弄手术刀具还是捻起草药,都带着一种沉稳的自信。外科与药理,是她的拿手好戏,也是“玄真道医”对外诊疗的顶梁柱。林玄真自己,则负责那些棘手的疑难杂症,以及至关重要的初诊判断。

不远处的角落,五师弟墨非正对着一个半人高的“炼丹炉”忙碌着。炉火熊熊,药香与金属器皿碰撞的轻微声响交织。旁人看来,这确是道家炼丹的景象,只有他们自己人清楚,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炉内进行的,是药物的提纯与合成,是支撑医馆疗效的秘密武器。十三师妹年纪最小,此刻正乖巧地跟在墨非身边,帮着递送器皿,小脸被炉火映得通红,眼神却专注得很。

观外,七师弟侯山煜早已一头扎进了龙蛇混杂的茶馆。“侯半仙”本就在江南一带小有名气,而这次慕名而来的人们却从侯山煜那里听到了“有茅山道长来上海行医”的奇事,侯山煜将“茅山奇术”的种种玄妙渲染得神乎其神,不时引来阵阵喝彩与好奇的探问。八师弟金福财则另辟蹊径,他那几间不大的工厂,此刻成了消息散播的起点。他与工人们称兄道弟,三言两语间,便将“白云观来了位专治怪病的年轻道长”的消息,如蒲公英的种子般撒了出去。九师妹灵枢和十师妹灵兰,则细心地打理着观中新辟医馆的各项杂务,从登记造册到药材采买的初步整理,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十一师弟白鹤,则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短衫,混迹于上海的街头巷尾,他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用双脚丈量着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将地形地貌牢牢记在心中。十二师弟玄庸,则安静地跟在四师妹苏巧儿身后。苏巧儿心思缜密,负责情报的汇总与分析,玄庸便帮她做着记录整理的辅助工作,一笔一画,细致入微。侯山煜与金福财的努力,确实在市井间掀起了一丝涟漪。“白云观来了位年轻道长,精通茅山医术,专治怪病!”这消息如同长了腿,在茶馆酒肆、街头巷尾悄然流传。

然而,传开的消息,引来的却多是议论纷纷。“茅山医术?治病?”一个摇着蒲扇的老者在茶馆里撇嘴,“怕不是又是什么江湖骗子出来招摇撞骗了!”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就是,现在的道士和尚,哪个不是图个香火钱?前儿个城东张屠户他婆娘撞客,请了个道士跳大神,钱没少花,人差点没了!”

“茅山道士不是捉鬼画符的吗?什么时候还会拿手术刀了?”

“听说是新来的,年轻得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各种版本的猜测与不信任,如同初春的蚊蝇,嗡嗡作响,却不见实际的雨点落下。主流社会对此更是不屑一顾。那些洋行买办、政府要员,自有他们信赖的西医或杏林国手。这突然冒出来的“玄真道医”,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又一出不入流的闹剧,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医馆开张数日,门可罗雀。后院那块“玄真道医”的崭新木匾,在晨曦与夕阳中,显得格外寂寥。冷月依旧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她的手术刀具,寒光凛凛,只是那动作,似乎比往日更慢了几分,仿佛要将每一寸金属都磨得能映出人影。灵枢拿着抹布,将本就一尘不染的问诊桌又擦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空荡荡的院门。

墨非的“炼丹炉”倒是依旧炉火熊熊,药香弥漫,只是他偶尔会探出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自言自语:“再没病人来,我这炉子可真要炼出仙丹,自己跑去找主顾了。”十三师妹在一旁帮着煽火,闻言噗嗤一笑,小脸更红了。林玄真依旧每日静坐,或翻阅医书,神色不见半分焦躁,只是目光偶尔会投向院外,深邃难明。

直到这天午后,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打破了后院维持数日的沉寂。

“道长!求求道长救命啊!”声音嘶哑,透着浓浓的绝望。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望向院门。

只见两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汉子,几乎是架着一个面色蜡黄、不住呻吟的同伴,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那两人也是满头大汗,衣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脸上满是焦急与最后一搏的疯狂。被架着的汉子约莫四十上下,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濡湿了额发。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紫,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半边身子软绵绵地垂着,左手左脚毫无生气地耷拉着,显然已经无法自主行动。一股浓重的汗臭与隐约的药味扑面而来。

“这是怎么了?”灵枢最先迎了上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俺们是码头扛包的,俺这兄弟,老实巴交一个人,也不知怎的,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扛活还有劲得很!”其中一个身材略高些的汉子喘着粗气,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指着那病人,眼圈泛红:“这几天突然就半边身子动弹不得,水都喂不进去,疼得钻心!整宿整宿地嚎,人都快不行了!”

另一个稍矮些的汉子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找了好几个郎中,中药西药都试了,银元花了一大把,都说没治,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听说白云观来了位神医道长,专治这种邪乎的病,俺们……俺们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的!”他们衣衫褴褛,沾着泥灰,神情绝望中带着一丝乞求,显然是四处求医无门,才会被那虚无缥缈的传闻吸引至此。这架势,不像是来求医,倒像是来托孤。

林玄真缓步上前,目光沉静如水。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先示意那两个汉子。“莫急,将他轻轻平放在那边的诊床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两个汉子七手八脚,又怕碰疼了同伴,一时有些慌乱。灵枢快步上前,搭了把手,与他们一同将病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院中早已备好的木制诊床上。病人甫一躺平,便是一阵更剧烈的呻吟,额上汗出如浆。

林玄真俯下身,仔细端详着病人的面色。那是一种枯槁的蜡黄,隐隐泛着灰败,眼眶深深凹陷。他又示意病人张口,看了看舌苔,舌质紫暗,苔白厚腻。

“何时开始发病的?发病前可有什么异样?”林玄真问话的同时,目光扫过病人那只无力垂落的左臂,以及微微蜷曲的左腿。

那高个汉子抢着回答:“回道长,大概是七八天前!头几天他还说左边膀子不得劲,有点麻,以为是扛活累着了,没当回事。谁知道越来越重,三天前,突然就半边身子都僵了,动弹不得!”

另一个矮个汉子补充道,声音带着哽咽:“原先只是麻,后来就开始钻心地疼,水都喂不进去,人眼看着就脱了形!”

林玄真微微颔首,又问那病人:“手脚何处最麻?疼痛是何种感觉?是刺痛?还是胀痛?或是像有火在烧?”

病人牙关打颤,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都……都有……火烧……针扎……”他疼得直抽搐,话不成句,全靠两个工友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补充。

“道长,他这左边,从肩膀头一直到脚指头,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夜里头疼得最凶,整宿整宿地嚎,跟拿锥子钻骨头似的!”林玄真听得仔细,每一个细节都未放过。

随即,他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病人右手腕的寸口之上。院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病人压抑的喘息声。两个工友紧张地盯着林玄真的脸,大气不敢出。冷月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林玄真搭脉的手指上,若有所思。灵枢和灵兰也屏息凝神,她们知道,师父诊断的时刻,最为关键。片刻后,林玄真睁开眼,目光清明,已然胸有成竹。他收回手,看着那两个一脸期盼的工友。

“这位兄弟,你这病症,乃是因长期负重,姿势不当,导致气血瘀滞,经脉受阻,进而压迫了左侧神经通路,中医称之为‘痹症’,也就是经络痹阻不通,故而引发半身麻木、剧烈疼痛。”林玄真语气平缓,条理清晰,将复杂的病因说得尽量浅显。

那两个工友听得似懂非懂,但“长期负重”“姿势不当”“筋脉受阻”这几个词,却像锤子一样砸在他们心坎上。

高个汉子猛一拍大腿:“道长!您真是神了!俺们码头扛包的,哪个不是一身的劳损?可就他这个,来得这么邪乎!以前也只是腰酸背痛,贴几张膏药,睡一觉就好。这次是真吓人,跟半边身子废了似的!”

矮个汉子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道长,那……那这病,有得治吗?俺们可是把棺材本都快花光了,再治不好,俺兄弟就……”他说着,眼圈又红了。

林玄真微微颔首:“贫道试一试。”“此症病在经络,无需汤药入口。”听到“无需汤药”,两个工友明显松了口气,先前那些苦涩的药汁和昂贵的西药片,着实让他们怕了。

“我以银针为你疏通受阻的经络,调和气血,再辅以推拿手法,松解你那已经僵硬板结的肌肉筋膜,当可缓解。”

“银针?推拿?”高个汉子有些迟疑,“道长,俺们先前也找过一个跌打师傅看过,也扎了针,也按了按,可……可没见好啊,反而更疼了些。”

林玄真神色不变:“各家针法推拿,深浅不同,奥妙亦有别。你这兄弟病程已有一些时日,瘀阻较深,寻常手法,恐难触及病灶。”他顿了顿,又道:“放心,贫道的针,不疼。”这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转向冷月:“六师妹,准备银针,取活血化瘀、通络止痛的药材。”

又对灵枢道:“十三师妹,去取些温水来,给这位兄弟擦擦汗。”安排井井有条,众人各自动作起来。

那两个汉子见状,激动得差点跪下。

“神医!真是神医啊!”

“俺们兄弟有救了!有救了!”先前市井间的嘲讽与不信,此刻在他们心中,已荡然无存。这年轻道长,不提什么茅山奇术,单凭这几句诊断,便让他们信服不已。 rUxxLOliN8Yp7WwmF14sXkcZGmnhwhmhYUP8QUmaLytA+jgIRQ9MjYsXGWLYwS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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