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暮雨的公司其实发展势头很好,作为游戏开发公司,他们创建公司五年就能实现盈利,可见前途甚佳,但资本市场血腥,仗着他们都是搞技术的,在第一轮融资时设下合同陷阱,杀鸡取卵地把所持的股份卖给龙头公司,进行变现。
徐暮雨租的房子全是来劝他接受龙头公司的橄榄枝,带着他们的团队一起跳槽。
毕竟,龙头公司点名要徐暮雨,非他不可。
他窝在兰溪的家里,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夫,似乎自得其乐。
兰溪越发拿不准,到底什么时候会是他离开的时刻。
他不应该说些甜言蜜语,哄得她晕头转向吗?但徐暮雨每天跟她说得最多的话是“今天吃什么”,好像打算拿做家务来抵房租一样,实在找不出自己的菜谱,就被徐暮雨抓出去逛超市。
兰溪带着他熟练地直奔特价区时,被徐暮雨抓住了手腕。
生鲜区的海鲜在水箱里不自由地游来游去,旁边站着的超市员工拿着渔网,发出稀里哗啦的水声,显得他们二人横在过道中间却不走很没道德。
徐暮雨被催了一两声,推着购物车拉着兰溪走到一边:“你妈因为我停你卡了?”
停了还不止一段时间。
兰溪在和徐暮雨谈恋爱之前,应该是个从不看价格的人,人民币对她来说只是数字而已。不会买超市降价甩卖的抱枕,不会买全是线头的衬衫,不会有路边摊三四十一双的帆布鞋,这些东西从来和房地产大亨的宝贝孙女没关系。
她和这些东西唯一可能的联系,是看从前的徐暮雨用过。
“没有啊。”兰溪否认。
黑长直的白富美对他眨眼。
他突然捞起兰溪垂在身前的头发:“你从前是卷发。”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白,兰溪没有办法过上从前富足而闲暇的生活,但兰家只有她这么一个继承人。
“我一个月工资八千,明年加薪到一万二。每天忙得跟狗一样,哪有时间做头发?”兰溪抱怨,像是欲盖弥彰:“跟你没关系。”
徐暮雨勾唇笑笑,右手捧着她的脸:“真的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
男人低头亲了她一下,低低地笑了出声。
“没关系的。”他说:“兰溪,我没关系的。”
兰溪从脖子开始红,红到耳垂,挣扎着道:“我说了,是我要自力更生,跟你没关系,不要自作多情。”
他笑得胸腔震动,震得兰溪肩胛酥麻,她气急败坏地推开男人,又被揽着腰离开。
兰溪郁结,徐暮雨从前是那种高岭之花纯情少年郎,她稍微凑近点就能脸红的那种,正式谈恋爱没几个月,就攻守易行了。
“行了,你要是这个消费水平,花我的钱。”徐暮雨道。
他说话时眉眼毫无阴霾,眼里也没有嘲弄,捏了捏兰溪的脸蛋:“兰溪,我不喜欢你提钱时总是怕伤我自尊的样子。”
你小心翼翼的样子,更伤我自尊。
兰溪愣了一下,小声地“哦”,随后抱怨:“我没提钱。”
徐暮雨扬眉,她就闭嘴了。
排队结账时,兰溪发现忘记拿冰激凌了,匆匆地跑去拿,那玩意冰冻着,兰溪想着最后拿也行,结果差点忘了。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货架里,徐暮雨的视线中就出现一个男人,黑色的紧身短袖是他肌肉分明,宽肩窄腰,眼神坚定,高大凶悍。
徐暮雨抹平嘴角的笑:“有事?”
“兰女士的电话。”武枫把手机递过去。
眼前的斯文男人眼中流露微弱的讶异,微微一荡就消失,接过武枫手里的手机。
兰女士的声音透过电话也非常的倨傲:“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徐暮雨神色冷淡起来:“记得。”
“因为被董事会扫地出门,就吃前女友的软饭,徐先生,真让我刮目相看。”
“伯母。”徐暮雨很平静,似乎习以为常,“兰溪不刷家里的卡了吗?”
“是啊,跟你分手后跟家里说要独立,自己养活自己。”兰女士笑了一声,“你有点本事,这对兰溪来说不是坏事,但你也看见了,你对她的影响,无论好的坏的,都是向下的。”
“我的宝贝女儿本来可以最轻松的人生,但因为你,她想去尝试你的人生,让自己那么辛苦。你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哪怕在你们那个学校的毕业生里,你都是最优秀的一批,只是不适合兰溪。”
兰女士远比第一次见他要温和礼貌,她第一次见徐暮雨,把支票甩在他脸上,跟徐暮雨说,这些钱兰溪逛一次街就能花掉。
或许是发现,兰溪真的会被这个男人哄得神魂颠倒。
“所以,你在我的公司第一次融资时埋下陷阱,以此承认我的优秀。”徐暮雨笑着,眼神冰冷。
“你比我想得聪明,也更加天真,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你设计了我,就不能责怪我落魄后借住你女儿家吧。”他嘲讽着说完便把手机还给武枫。
武枫接过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声音,频频点头称是。
挂了电话后,武枫眼神一变,右手握拳直直地朝着徐暮雨左脸来。
徐暮雨初中时因为长得美丽漂亮,人又瘦,回家的路上总是被小混混打劫。但钱对他来说,远比对那些小混混重要,所以他从小打架。
凶狠而不要命,后来稍微不愁钱了,给自己报了专业的格斗课锻炼身体。
武枫顾忌着徐暮雨斯斯文文的外表,居然真的和他打了有来有回,彼此都挂了彩。
兰溪拿着冰激凌赶回来时,便是这番场景,层层圈圈的人围着拍照,超市的保安扯着把两人拉开,看见武枫就知道和兰女士脱不了干系。
她把徐暮雨扶起来,嘴角破皮的男人抹了抹血,眼神阴鸷,骨子里的暴戾压也压不住。
可兰溪站在他面前,愤怒地盯着武枫:“我妈怎么说的?”
武枫低低地唤:“大小姐。”
“她说什么了?”
“兰女士说,让徐暮雨长点教训,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徐暮雨嗤笑,这话倒是耳熟。
从兰溪放话追他那天起,就有无数人在他耳边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兰溪这种阶级的人,只是没见过他这种穷小子,耍着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