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枫被赶来的媒体记者找去采访,医院领导亲自过来感谢,他原本不愿意,是兰溪说别给她找事,才不情不愿接受见义勇为表彰。其实也有记者想要采访当时离得最近的兰溪,可她当时满脸都是血,看着照片也认不出人。
徐暮雨来时穿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快步走到兰溪跟前,又半蹲下去,伸手压在她红肿的眼眶下。
显而易见的不虞。
徐暮雨长了一张稠丽浓艳的脸,所以他不爱笑,总是冷着脸,遇上兰溪后才愿意多勾着唇角似笑非笑。但他就是这么冷着脸,没做多余的表情,也能让所有人知道,他在不满。
一路上过来所有人都在讨论那个医闹的家属带了二十厘米长的水果刀,幸好有个小哥反应快冲出来,又有个姑娘摁着动脉。
兰溪坐在座位上,脸色有些白,看着他,表现出很难过的样子。
“他们医院的人都死干净了吗,要你上去见义勇为?”徐暮雨说话的态度很冷淡。
兰溪一下子被打断所有混沌的想法,连忙捂住徐暮雨的嘴:“还在医院呢!”
她哄了几句:“如果你在,你也会帮忙的。”
徐暮雨拉开她的手腕,似笑非笑:“我会帮忙是因为我是个男人,这是个体力活儿。”
“我就是觉得你会上,我才上的啊。”兰溪如此说道。
徐暮雨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起码所作所为如此。兰溪当时还在追他,传言学校角落有个暴露狂,专门找落单的女孩子犯贱,徐暮雨那时候一改往日作风,每回都等兰溪收拾好东西,一道回宿舍楼,把她送到楼下再走。
但兰溪惯常会得寸进尺的,她就越来越晚,越来越晚,晚到图书馆响铃闭馆,大门口就零零散散两三个人,兰溪才磨磨蹭蹭地出来,然后就碰上了暴露狂。
徐暮雨带着兰溪跑了两公里抓到那个暴露狂,报警把他扭送去派出所。
人们常说如果自己在那个情景里也会这么做,但兰溪长这么大也就遇见过一个徐暮雨而已。
徐暮雨有些无奈地坐在她身边,亲了亲她的手背:“那下次让我上。”
他无意识摩挲,摸到了衣袖上的硬块,他抹了抹上面已然干涸的污渍,蹭下来铁锈色的结块。
是血。
深吸了口气,握住兰溪的手,不敢再动,声音很轻:“哪里受伤了?”
兰溪被捏得有些痛,她急忙道:“是那个……医生的血。”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刻隐去性别时自己想什么。
徐暮雨松了口气。
兰溪很难不去想,五年后的徐暮雨想起今天,还会因为受伤的不是她而感到庆幸吗?
她牵着徐暮雨到体检中心,找最近的机器打印体检单子,打算拿完就离开。
徐暮雨把卡插进机器里,点了打印,扫了项目名后,眼睛黑得好似玻璃珠,没有任何情感地盯着兰溪:“查我有没有病?”
“过几天再来吧,第二天查不出的。”
徐暮雨笑了一声,把体检单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十八岁的徐暮雨拉着十八岁的兰溪跑了两公里,他还催兰溪要跟上,最后给兰溪跑哭了。
徐暮雨手足无措地给她递纸巾,干巴巴地说别哭了。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带来了新的水晶发卡,一晃一晃地要掉不掉,她就要徐暮雨赔罪。
徐暮雨拿她没办法,就带她去附近的商场买小蛋糕买奶茶,还捡漏了电影。
兰溪非要看,而且看起来徐暮雨不给她买就要在那里哭。
看完电影已经十一点了。
兰溪笑眯眯地道:“好啦,现在我的室友都知道我跟你夜不归宿了。”
“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的话,就败坏我的名声了。”
徐暮雨:“……”
他小地方来的,不知道城里人套路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