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溪已经习惯一个人睡。
不知为何醒来,却没有看见徐暮雨。
这不应该啊,兰溪暗忖,她还没有把房子给徐暮雨呢。
他怎么走了呢?
她爬起来,穿上睡衣,走到门口听到了徐暮雨打电话的声音。
这是个老小区,兰溪买到手的是二手房,房门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木板门,很薄一层。
于是她清楚地听到徐暮雨和电话那头的交流。
“我在兰溪家里,蓬莱小区,对,那个老小区。”
“大小姐会住这种老城区?那小区是三居室的吧,她想体验一下平民生活了?”
徐暮雨语调没有起伏:“可能吧。”
“诶诶诶不对啊,她没有把你赶出去吗,当初不是闹得很难看吗?”
“没有。”他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得,我不管你感情生活。暮雨,当初是我没仔细看合同,才让那个孙子钻了空子,是我对不住你。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他们开七十万的年薪招你,说句实话,也比你自负盈亏来得安稳。人哪有跟钱过不去的?”
徐暮雨没接话。
“你清高有什么用,等一下他们把公司操作上市了,让你补注册资本,你哪来的钱补?你又没有有钱的爹妈给你兜底,还不是要给人去打工赚钱?”
徐暮雨笑了一声:“张颂之,他们拿注册资本要挟你了是不是?”
“我说的难道不是客观事实吗?现在这样子,我哪里有钱补缴。”
“你欠的你自己想办法,我的事我也会自己解决。”徐暮雨说道。
“你厉害,哄几句兰大小姐就给你还钱,就看我去死!我跟你从大学就一起创业,总得念兄弟情分吧!”
徐暮雨沉默着,挂了电话,打开了房门。
兰溪打了个哈欠,困倦而依赖,问他:“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徐暮雨今日总是沉默,看她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探究,最后翻滚着归于平静,他伸手抱住柔软的女体,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要睡了。”
再激烈的夏雨下个一天一夜也够本,兰溪醒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她闻到了茶叶蛋的香味。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提醒她该祭五脏庙了。
徐暮雨家庭贫困,初中开始就自己挣生活费填饱肚子,手艺很好。
梦游似的刷牙洗脸,走到餐桌旁坐下,徐暮雨穿着围裙在浮光里转头看她,笑着问:“今日不去上班吗?”
周四,一般公司都应该上班,徐暮雨打开兰溪的衣柜看过一眼,里头有几件挤在一起的西装,袖口还有线头,是上班的配置。
兰溪被茶叶蛋烫了一下,缩回了手,闻言道:“放短假,到下周一。”
徐暮雨帮她剥了茶叶蛋,又给她拿了碗筷,有些嫌弃地道:“吃总会自己吃吧。”
他又给兰溪倒了杯豆浆,堵回了她反驳的话语。
那个豆浆机买回来一年了,只在开封时用过一次,用的时候很麻烦,洗的时候更麻烦,更何况兰溪起不了那么早,不知道徐暮雨从哪个积灰的角落翻出来的。
吃完饭,兰溪给兰澜去了个电话:“妈,你让我去商场拿的东西被我弄丢了。”
“什么东西?”兰女士问。
“你给那个狐狸精买的情侣睡衣。”
“他哪里是狐狸精?”兰澜笑嗔,“丢了就丢了,本来让你去商场拿就是想你工作之余回来看看你妈妈,今天这么晚了还在家?”
“在家。”
“那来安山华府一趟,探望探望你的老母亲吧。”
兰溪下意识地看了徐暮雨一眼,他好像也有事忙,靠着厨房壁橱打电话,于是她对妈妈说:“好。”
她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说有个文件不小心带回家了,要给公司送回去。
徐暮雨勾唇笑笑,嘱咐兰溪路上注意安全。
兰溪打了个车去郊外的安山华府,穿着真丝睡衣兰澜正在十人长桌上吃午餐,落地窗锃光瓦亮,放眼过去,是层层叠叠的绿树山泉,风景宜人。
两三个佣人笑着招呼兰溪:“大小姐回来了。”
兰溪坐到兰女士身边,托着腮问:“今天日理万机的兰总不上班吗?”
兰澜刚要说话,目光落在女儿夏季薄杉的领口,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半道红痕,她手疾眼快地把衣领往下拽。
“总不会告诉你妈这是蚊子咬的。”兰澜沉了语气,“谈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