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溪确确实实听到了徐暮雨跟她说他投了兰氏地产的简历,但出门时,徐暮雨忽然拎着一个灰色尼龙帆布包和她一起往玄关走的时候,她还是惊讶地堵在走廊上。
徐暮雨看见她停住,也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你刚刚说跟我一起去上班?”
“嗯,我今天正式入职。”
“哪个岗位?”
“销售。”他语调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自己说的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这使得兰溪无法接话。
说徐暮雨不应该当个销售?
说他应该找个自己对口的工作?
问他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吗?
这些都不合时宜,也不是适合兰溪问的。
“开的工资很高吗?”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徐暮雨又往前了几步,离她非常近时弯下了腰,亲了亲她的唇才道:“基础工资一般,说给提成,你家就没有什么科技子公司吗?”
兰溪想了一圈,只能想到那几个海南的避税挂了科技名的子公司,只能道:“不对口啊。”
“对啊,所以兰溪,我的选择范围不多。”
徐暮雨总是非常坦诚,直言他是为了兰溪,必须找兰氏旗下的公司入职。
至于缘由为何,往最好的想,是徐暮雨恋爱脑;往最坏了想,他只是在讨好兰溪。
她这样的人总是很多人讨好。
也许徐暮雨只是在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不过兰溪已经学会不去猜测徐暮雨的真实动机,只是垂下眼睛应了声好。
徐暮雨的家庭住址填的是老小区,学区房。
籍贯不在这里又能住得起那么贵的房子,几乎一进部门就得到了经理的盛情相待,手把手教着他如何走流程,更看他波澜不惊,越发喜欢。
徐暮雨挑这个工作,没有任何偏好,纯粹就是只有这个工作刚好在社招,他也就在面试的时候上网搜了一下话术。
喜不喜欢,对他来说不重要,擅不擅长,他最后都会擅长。
他太习惯于曲线救国,也太习惯于忍耐和克制,猜别人需要的东西。
不过计划跟他预想的差别很大,他在入职的第三天培训讲座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兰澜过来看上一眼。
她一眼就在几百个里看见了徐暮雨。
兰溪挑男人眼光确实还可以,起码没挑个泯然众人的。
徐暮雨冲着兰澜点了点头,又转回PPT,拿笔在发下来的纸上画了两笔。
“哥们,你还做笔记?”旁边的人稀奇道,伸头凑过来看,“你画火柴人呢?”
徐暮雨看着自己笔下的长了辫子的火柴人,在她旁边又画了个牵手的男火柴人:“嗯。”
讲座一结束,经理就让徐暮雨去顶楼办公室找总裁,言辞间颇惊喜:“兰总找你。”
上电梯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试探,问兰总跟徐暮雨是什么关系。
“兰总也真是,不提前打一声招呼?”
可不是吗,这招关系户,哪里有招进来再打招呼的?
徐暮雨笑了笑,没有说话。
兰澜的办公室视野非常辽阔,连天空都触手可及,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知性优雅,看起来非常年轻,却气场强势。
她让其他人都出去,又客气地问徐暮雨想喝什么。
这不免让徐暮雨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兰澜也是这样面子功夫做足,而他也跟那天一样:“美式。”
兰澜双手随意搭在一起,问道:“坦白来说,我不明白你进兰氏地产的目的。”
她语速很慢,也不尖锐,但让人不敢打断:“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发现?”
“也许兰溪会告诉您。”徐暮雨说。
提及女儿,兰澜神色一顿,似乎没想到率先提起兰溪的人会是对方。
“还真是也许,进兰氏,当一个销售,为了获取兰溪的同情吗?”兰澜点了点桌子,笑着道:“你应该不会那么天真了。”
徐暮雨站得非常直,很多时候他不作表情五官会锋利过头,但此刻他非常认真,漆黑的眼睛像在许下诺言:“我在表达诚意。”
“诚意?”
“我今天在兰氏工作,以后也会在兰氏工作,您可以拿捏我。”他说:“不需要设计任何陷阱。”
兰澜顿了顿,眼中翻涌:“这只是一份工作,不要把我们兰氏说得吃人一样。”
“您要的所有条件,我都会满足。”徐暮雨长了一副好皮囊,好像是笑着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小姑娘心花怒放的人。他该是那样的人,毕竟现在也没什么人知道什么样的处境能造就他习惯性冷肃的性格。
就像后来没什么人知道徐暮雨曾经在兰澜面前,语气笃定而沉地说:“我想娶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