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新春伊始的时期,宝瓶座上的太阳发出温暖的光芒,白天和黑夜将要逐渐相等了
,这时,大地上的寒霜和她那雪白的姊妹
的形象完全相同,只是寿命没那么久长。农夫家里断了草料,于是他就想早些起床,却不料起身一看,只见田野一片银装素裹,因此,他长叹一声,焦急懊丧。他又回到屋内,踱来踱去,怨天怨地。接着,他又走出门来,生起新的希冀,因为他看到世界在顷刻之间就已变了模样;于是他拿起牧杖,赶出羊群去吃草。我看到老师满面愁容,我也随之难过,不过,转瞬之间,又药到病除了。
当我们来到那座坍毁的石桥时,老师曾向我露出亲切和蔼的神情,那是当初我在山脚下与他相遇时所看到的面容。他先是认真查看了一下乱石残岩,马上就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他张开了手臂,一把将我抱起。他一边思考,一边行动,他先扶我向一块巨石的顶端攀登,然后他又凝视着另一块巉岩,说道:“你爬到那块岩石上面,但首先要试一试,它是否足够坚固,能够把你承载。”
这可不是一条身着长袍的人
所能走的路径,我们只能勉强地踩着一块一块岩石向上攀登,尽管他轻飘飘的
,我虽然有力气,但我们很难在乱石中行动。马纳薄其两边高,四周低;那道堤岸的陡坡比另一道要短,我真不知他会怎样,我们虽不用爬太高的堤岸,但我必定会累得犹如败兵。我爬到上面最后一块断石时,肺腑之气已快要耗尽,我无法再继续前行,结果刚一爬到那里,就坐下不动。
“现在你该改掉这偷懒的毛病,”老师这样说道,“因为不管坐在羽绒垫上还是躺在被子下,都不能扬名天下;一旦没有声名,虚度此生的人不会在世上留下任何残痕:就像水中的泡沫,空中的烟云。因此,请你站起来吧!拿出打赢一切战役的精神来战胜辛劳,不要萎靡不振,不要让沉重的身体倾倒,那你就可以将一切困难战胜。你还有更长的阶梯要爬,只是离开那里也还不够。假如你明白我的意思,现在就立即干起来,去获取对你有利的结果吧。”
于是我站起身来,显示出我拥有的气势,并且说道:“走吧,我是无比刚强有力的,无所畏惧的。”我们踏上石桥,继续朝前走去,这石桥是那么坎坷不平,狭窄难行,而且比前一座还要陡峭。我们一边走一边谈,目的是让我们不至于觉得恐惧;这时从另一道沟壑里传出一个声音,但说出的话时断时续,令人难以分辨。我不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尽管我已来到桥顶:我只觉得他很生气。我朝下望去,但因为一片幽暗,即使目光锐利,也无法看到沟底。因此,我说:“老师,请你想办法去另一道堤岸,让我们走下这石桥的陡壁;因为在这里,我听也听不清,看也看不见。”老师说:“我无话可说,除了答应你的要求,因为正当的要求应以行动来满足。”
我们从石桥的一头走下桥去,那一头恰好与第八道堤岸相连,随即那沟里景象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看见里面有一大堆蛇,令人毛骨悚然,那些蛇种类繁多,形状不一,至今想起来,我仍会胆战心寒。
利比亚的沙漠地带也不会这般恐怖,尽管种类繁多的毒蛇都是它的产物,再加上整个埃塞俄比亚和位于红海之滨的那个地区,也从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毒蛇
。在这一大群毒蛇中间,有一些赤身裸体、惊骇万分的人们不停地狂奔,他们没有任何希望找到隐形石
,或是寻到洞穴来藏身,他们的双手被蛇缠绕,倒背在背后,也有些蛇把头尾顺着腰部钻进钻出,再在他们胸前打结。
就在我们靠近堤岸时,一条蛇霍地跳了起来,咬住一个罪人的脖子。在还没有来得及画一笔的工夫,那个罪人已经被火烧成了灰。灰落在了地上,聚积起来,他又马上回复了原形。许多先人都说过凤凰涅槃,说他活了五百年之后,会死而复生;他活着的时候不以草、谷为食,只吃香料。他死在满是松香的地方,这个罪人的变化很像他。
那个恢复原形的罪人站在我们前面,就像一个人忽然被魔鬼打倒在地,或是被别的东西绊倒,醒后站了起来,他环视四周,回想刚才所受的痛苦,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上帝的威权啊!这是多么严厉的惩罚啊!当时我的引导人询问他的名字,他说:“不久前,我从托斯卡纳掉到这个恐怖的食管中。我过的不是人类的生活,是动物的,我就像一头骡子。我的名字是瓦尼·福齐
,一只野兽;皮斯托亚是我的巢穴。”我和引导人说:“让他说话不要躲闪,问他犯了哪种罪才落到此地,因为我曾经看到他是狂躁又野蛮的人。
”那个罪人听我这样说,不再隐瞒,他的眼光及注意力都集中于我,一层羞耻的红晕浮现在他脸上,他说:“我的罪恶比你刚才说的还大。你想知道,我不会拒绝。我之所以落入此地,是因为我偷走了教堂中的圣器,又将这罪恶推到了别人身上。
不过你不要看我这样就开心,如果你将走出这个幽暗之地,那么请你听一听我的预言:首先皮斯托亚会驱逐黑党,之后佛罗伦萨革新人民及法律。战神在马格拉山谷掀动乌云,皮切诺的田野将遭受狂风暴雨,那里电闪雷鸣,白党会被除尽。我之所以说这些,只是想要你听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