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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不是一个适合思考阴道的地方，尤其是思考三条阴道。我们被混凝土建成的生命遗迹环绕，但我们不是来拜访死者，而是来拜访生者的。近乎蓝色的澳大利亚阳光炙烤着刚洒过水的草地，桉树的薄荷味在微风中舞动。远处一座坟茔的顶上有两只肥胖的脚，手臂像中量级拳击手一样弯曲，屁股又圆又翘，像豪车上的轮拱。然后—猛地起身。毫不费力地弹跳，仿佛被一根无形的舞台威亚牵引着。向左弹跳，向右弹跳。突然停在湖边。湖边的墓碑旁摆放着精致的鲜花，是为了缅怀爱过并依然爱着的人。一名哀悼者抬起头来，袖子上的泪水闪着白光；那是失去的痛苦。
我们来到澳大利亚珀斯的平纳鲁谷纪念公园，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些跳跃的有袋类动物。吸引我的并不是袋鼠的跳跃，而是小袋鼠刚刚露出的小脑袋。它的脑袋夹在育儿袋的开口之间，像一名紧张的演员躲在舞台幕布后面偷看。在出生的时候，这只小袋鼠穿过了它妈妈三个阴道中的一个。为什么会有三个？怎么做到的？了解袋鼠的怀孕是否能帮助莱斯莉·布朗和约翰·布朗这样的人类父母？让我们见见他们的女儿，从而弄清楚这些问题。路易丝·布朗是有史以来第二个不通过父母性关系出生的人。我不确定耶稣算不算，所以她很可能是第一个。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
你知道你被创造出来的确切时间和地点吗？每次吹灭生日蜡烛，当烟雾升起的时候，出生的故事都会被重新讲述，但受孕的故事通常会被隐藏起来—就像受孕的过程一样。你可能一想到爸爸射精就会觉得难为情，但随后发生的事情是你尚不存在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你即将成为你。
路易丝·布朗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她的存在开始于1977年11月10日上午11点整，地点是奥尔德姆，护士琼·珀迪见证了这一切，而当时她的父母正在150英里外的布里斯托尔。没有浪漫晚餐，没有氛围音乐，更没有性高潮。虽然路易丝被媒体称为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但受孕过程实际上发生在一个玻璃培养皿中。257天后，也就是1978年7月25日，路易丝·乔伊·布朗在奥尔德姆综合医院通过剖宫产出生，体重只有5磅12盎司
。在路易丝出生后不久，世界各地的报纸头条出现了一张标志性的照片：她裹着一条柔软的白色毛巾。
在自传《我作为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的生活》中，路易丝·布朗在第一页便倾注了强烈的感情，因为她把这本书献给她的四位父母。她的妈妈莱斯莉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她之所以成为全世界的焦点，是因为她非常想要一个家庭”。由于输卵管堵塞，九年来，莱斯莉和丈夫约翰一直无法自然受孕，于是她接受了露易丝的另外两位父母—罗伯特·爱德华兹教授和帕特里克·斯特普托医生—实施的生育治疗。尽管在1978年之前就有其他女性接受过受精卵移植，但路易丝是第一个经过这种治疗出生的孩子。这项研究在2010年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自露易丝以来，已经有超过800万婴儿通过体外受精技术诞生，这是人类历史的标志性一步，但人们很容易低估它。布朗家的一张全家福显示，在布里斯托尔标志性的克利夫顿吊桥前面，新生儿躺在一辆淡粉色的婴儿车里，孩子的父母站在两侧。三个人所处的位置是陡峭的埃文峡谷的悬崖边上，背景是19世纪工程学的顶峰。这座桥梁开放于1864年，展示了维多利亚时代对自然界的掌控；1978年，人体的工程师已经掌握了生命本身。他们在动物的帮助下才做到了这一点，比如我在15 000千米外的珀斯亲手喂的袋鼠。
袋鼠属于有袋类动物。袋鼠的英文名“marsupials”源自希腊语，本义是“女士手袋”，有袋类动物利用这些袋子携带和哺育幼崽。有袋类动物的进化最早发生在一亿年前的南美洲，当时的南美洲大陆与澳大利亚和南极洲相连。如今，澳大利亚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有袋类动物，大约有120种；而南美洲和中美洲加起来只有90种，其中包括名实相符的“雅鼠负鼠”。
最早的哺乳动物是卵生的动物，不需要担心胚胎着床的问题。1.6亿年前，人类和有袋类动物的共同祖先进化出了胎生这种繁殖方式。袋鼠和负鼠等动物作为最早的胎生哺乳动物，率先完成了从子宫内部的幽邃暗夜到外部世界的危险旅程。有袋类动物的怀孕位于卵生哺乳动物和胎盘哺乳动物的十字路口
，也是我们理解用于创造路易丝·布朗的体外受精技术如何完善的关键。在体内而非在蛋壳内孕育新生命，需要非常了不起的适应性。我们现在可以安全地在发育的胚胎中插入微型摄像头，并使用精细的超声波扫描记录出生前的生命，从而观察这个美丽的过程。
用一枚精子和一枚卵子创造新生命，这是体外受精最不可思议的部分，其实也是最简单的部分。有些动物的受精本来就是在体外进行的。一种深海的鮟鱇鱼，即新角鮟鱇，其前戏是雄鱼先咬住比自己体型大十倍的雌鱼。在浪漫的前戏结束后，雄鱼开始解体，融入它的新伴侣，直到身体完全消失，只剩下睾丸。然后，雌鱼体内排出许多卵子，与脱离肉体的睾丸中的精子结合。受精过程在周围的海水中进行，无须用手持握。蓝鲸在射精时能产生超过400加仑的精液。这可能是海水有咸味的原因之一。只有10%的精液进入伴侣体内，剩下的360加仑融入海洋。这是咸海水不宜饮用的另一个原因。
在知道体外受精是有可能的之后，科学家便开始尝试哺乳动物的创生。非常奇怪，首选的用来研究体外受精的哺乳动物居然是以性欲旺盛著称的兔子。匈牙利科学家塞缪尔·利奥波德·申克在1878年证明，兔子的人工体外受精是有可能的，但人为地创造人类生命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想象一下，你是第一个亲眼见证人类生命创生的人。米里亚姆·门金出生于拉脱维亚，1938年在马萨诸塞州波士顿的妇女免费医院工作，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实验室技术员。她是第一个在体外使人类卵子受精的人—新生命的“母性造物主”。六年里，她持之以恒地进行每周的例行实验。每周二，她都会从常规手术切除的卵巢中精心挑选一些针尖大小的卵子。周三，她会在玻璃皿中向卵子加入一团精子。周四会在期盼和祈祷中度过。然后，周五，她会通过显微镜观察卵子和精子是否已经形成了生命。六年中，每周都是同样的结果：无事发生。
然而，某一周，她熟悉的模式首次发生了变化。在一次手术室日程表变更之后，门金在周四挑选了一枚卵子，这枚卵子来自一位38岁的女性，她有四个孩子，子宫已经脱垂。对门金而言，这是难熬的一周，她每天都无法入睡，因为她的八个月大的女儿开始长牙了。在极度的疲劳中，门金犯了一个错误。她通常会把精子和卵子混合30分钟。然而她“疲惫不堪，昏昏欲睡，在显微镜下观察精子如何在卵子周围嬉戏时，我忘记看时钟，直到我突然意识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1944年2月6日，波士顿一个安静的周日早晨，她回到实验室，看到了其他人从未见过的东西—初期的人类生命从一个玻璃容器底部发出微光。卵子与精子合二为一。照顾小婴儿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现在数以百万计的其他人也可以成为父母，经历同样的难题，这很美好。
那么，为什么要再等上34年，才会诞生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如果没有给早期胚胎提供庇护的场所，生命的火花塞就永远不足以发挥作用。生命需要回到体内，但着床和庇护的过程很难实现，直到我们了解了袋鼠。
我从来都不喜欢跨年夜。首先，庆祝活动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上床睡觉了。此外，新的一年随着钟声的敲响“开始”，这是一种人为的建构，实际上，时间是持续变化的海洋，在我们的生活边缘不断涌动。酒水太贵，音乐太吵，回家的出租车太难等。然而，如果我受邀参加1853年伦敦水晶宫的跨年晚会，我的想法可能不一样。
1853年跨年夜，当你走进巨大的维多利亚式骨架型建筑水晶宫，你很快就会被另一具骨架震撼。那是一比一的骨架。坐在里面的是那一代最著名的科学家，他们在一只巨大禽龙的骨架下面用餐。这是最早的全尺寸恐龙雕塑。他们一边喝着假海龟汤一边唱着歌，骨头周围回荡着这样的歌词：
快活的老野兽
他还没有死
他又活了过来！
吼！
坐在餐桌主位的是理查德·欧文，他是给恐龙（Dinosauria，意思是“可怕的爬行动物”）起名字的人。他们用餐时头顶的那只生物，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只巨大的袋鼠。这是因为欧文首先用青蛙，然后用鸵鸟等大型鸟类作为参考，最后决定用袋鼠作为重塑恐龙的参照模型。人们普遍认为，恐龙长得像袋鼠，甚至行为方式也像袋鼠。阿瑟·柯南·道尔以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而闻名，在他1912年出版的《失落的世界》一书中，恐龙的前腿在胸前交叉，凭借有力的后腿四处跳跃。恐龙被认为是一种长着牙齿和鳞片的袋鼠。
欧文长期痴迷于我们现在所说的“比较解剖学”，即通过检查非人类动物的身体帮助他了解自己的身体。他经常解剖伦敦动物园里死去的动物，甚至有一次，他的妻子回到家，发现前厅有一头刚刚死去的犀牛。完成小猎犬号航行后，达尔文收集了大量的标本，欧文同意研究这些标本，其中包括在南美洲收集到的骨骼化石。欧文后来的发现表明，这些绝种的巨型生物是啮齿动物和树懒，它们与同一地区的物种有亲缘关系，而并非如达尔文最初认为的那样是非洲动物的近亲。这个想法后来和其他许多想法一起，帮助达尔文形成了他自己的“自然选择”概念。
欧文对袋鼠的迷恋始于他在育儿袋里看见一只小袋鼠时，就像我在澳大利亚看到的那样。1834年，他在英国皇家学会《自然科学会报》上的一篇论文中写道，弄清楚这是如何形成的，是“一项值得关注的研究”。翻开书页已经泛黄的原始手稿，我们第一次看到了用铅笔描绘的这种跳跃动物体内的生命机制。
根据欧文的研究，我们知道袋鼠的三条阴道有不同的用途—两个用于性交，一个用于生育。其他的有袋类动物包括考拉、袋熊和袋獾，也是这种结构。两侧的阴道将精子输送到两个子宫中的一个，中间的阴道则是小袋鼠进入外部世界的通道。与这种奇怪构造相匹配的是雄性有袋类动物的尖端分叉的阴茎。
类似于大多数自然奇事，袋鼠的这种构造也具有进化优势。成年袋鼠可以比重量级拳击手穆罕默德·阿里更高、更重，而小袋鼠出生时只有一颗软糖那么大，这有助于它们适应窄小的内脏。小袋鼠在出生时发育非常不完全。从自私基因的角度看，这使得雌性袋鼠保持在永久怀孕的循环中。育儿袋里有一只小袋鼠，子宫里有一枚正在发育的胚胎，外面的世界可以继续养育大一点的孩子—三个孩子只需要一个孩子的时间成本。生命有时候是一场数字游戏，虽然它并不是掷骰子。
然而，并不是袋鼠生殖系统的可见组织，而是那些不可见的特征，为人类体外受精技术的成功提供了信息。在兔子的帮助下，人类体外受精之谜被破解，下一个挑战是将新生命植入体内。有袋类动物是从这里开始引路的。
并非只有袋鼠和兔子这两种动物帮助人类成为父母。几十年来，“最准确的验孕测试”听起来就像是《哈利·波特》中的魔法。20世纪30年代，结束南非工作归来的英国生物学家兰斯洛特·托马斯·霍格本带回了数千只非洲爪蟾。“霍格本测试”在爱丁堡进行了数万次，包括将人的尿液注射到爪蟾的皮肤中。如果爪蟾在第二天产卵，就说明尿液的主人怀孕了。直到20世纪60年代，人们才引入了基于抗体技术而非爪蟾的现代验孕技术。看到验孕棒上的线条永远是一个特别的时刻，如今它更被一个清晰的数字单词“怀孕”取代—尽管让一只青蛙告诉你，你的生活即将改变，这更加有诗意。在莱斯莉·布朗和约翰·布朗看到自己的特殊线条后八个月，世界即将改变，因为一个人工创造的人类生命开始了她的第一次呼吸。
最大的飞跃是能够安全地将他们的胚胎植入莱斯莉体内，并说服她的身体接纳外来入侵者。如果说登月是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最伟大探索，那么在这个世界之内、在人类身体之中，通过体外受精诞生的婴儿可以与登月之传奇相媲美。
虽然在各个方面都很有诗意，但我们现在知道，子宫内最先发育的是胚胎的末端，也就是肛门。从根本上说，你曾经只是一个肛门。有些人到现在仍然是。
过了不久，你的双手长出了像蜥蜴一样的额外肌肉。这是人类进化史上最古老的记忆之一，可以追溯到至少2.5亿年前，当时我们从爬行动物变成了哺乳动物。蜥蜴的前肢在今天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但这些早期的变化使人类的大拇指保留了一块额外的肌肉，从而比其他手指更加灵活。但在进入这个阶段之前，生命需要钻入子宫内膜，着床，安然无恙地待上九个月。如何才能做到？
在人类中，75%的不孕是因为着床失败，而非受精失败。着床是必要的步骤，在此之后胚胎才开始发育。创造生命比维持生命更容易。失去孩子，即便只是失去胎儿，也是一种永恒的痛苦。几千年前就已经存在这种失去，但时间并没有冲淡痛苦。对于父母来说，早期妊娠流产是一种难以量化的、特别残酷的死亡。是“可能”而非“现实”带来了如此多的快乐。他/她会长成什么样子？他/她会成为怎样的人？你永远无法知道了。
当我和妻子未出世的孩子只有11周大的时候，我们失去了他。就在几天前，洁白的塑料超声扫描仪的屏幕上还充满了代表生命的灰色像素。一颗豌豆大小的心脏，每跳动一次就会泵出两滴眼泪大小的血液。每心跳一次，机器里的微型扬声器就会发出“咻咻”声，那声音就像是你在夜里听到自己的心跳拍打着自己的耳膜。
几天后，小出血，再次回到那台扫描仪。现在，像素保持静止，沉默滔滔不绝。一颗豌豆大小的心脏，不再每跳动一次就泵出两滴眼泪大小的血液。一滴属于我的妻子，另一滴属于我。未来是灰色的，世界像水泥一样单调，希望变成了回忆。感觉我们再也不会走在街道上阳光灿烂的一侧。但我们会出现在那里。
妊娠早期与膝盖扭伤有很多共同之处。急诊科里经常碰到四十多岁的人，他们在踢了一场准备不充分的足球比赛后出现膝盖疼痛。在他们的心中，自己仍然是那个健康、强壮的青少年，但他们的身体更加实事求是，每踢一脚都会嘎吱作响。突然扭伤，膝盖肿胀，剧痛和发红—这是炎症的主要征兆。炎症也是成功怀孕—从着床开始，到分娩结束—的关键。
人们很早就知道，在胚胎着床之后，子宫内膜会切换到抗炎状态，从而预防胎儿引起的排斥反应。毕竟，胚胎是一种错配的遗传物质，对母体来说它就像传染病一样陌生。在妊娠早期，过度发炎可能会导致流产，就像身体试图驱逐传染病一样。为了应对反复流产或着床失败的情况，研究人员曾经尝试用药物和手术来抑制免疫系统。他们完全不知道，小小的抗争有利于维持未来的生命。攥紧手指可以捏成拳头，也可以增强握力。
通过研究袋鼠和负鼠等有袋类动物的怀孕情况，我们理解了为什么通过服用布洛芬等药物来抑制炎症，实际上会降低而不是提高人类体外受精的成功率。相反，擦破人类子宫引起炎症可能会提高着床成功率，为路易丝·布朗这样的孩子赋予生命。
在研究有袋类动物之前，医生认为着床是一个单方面的过程，只需要早期胚胎完成附着并嵌入子宫壁的任务。似乎只有提高胚胎质量，体外受精才有可能成功。我们现在知道，和所有的关系一样，着床过程需要双向合作。着床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同时取决于胎儿和母亲。
我们发现，负鼠等动物的胚胎最开始仍然覆盖着蛋壳。然而，必须打破这层蛋壳，才能形成胎盘。母亲的身体轻柔地吃掉蛋壳，产生溶解碳酸钙材料的消化酶—碳酸钙就是用来制作粉笔的物质。这个消化过程会引起炎症反应，炎症会损害子宫内膜。随着荷尔蒙变化，炎症也会导致孕妇晨吐。子宫内膜的轻微损伤促进了着床和胎盘发育，这是早期体外受精技术最困难的步骤，导致了我和妻子经历的早期妊娠流产。就像扭伤的膝盖需要肿胀才能痊愈，生命也需要逆境才能茁壮成长。
现在，实施体外受精的医生可以使用几种分子标志物，帮助检测着床的容受性。这些分子标志物是基于人类对有袋类动物怀孕留下的线索的理解。这样，胚胎移植的时机就正好是可以着床的时候。利用炎症作为母婴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这真的很特别，呼应了人类曾经身为有袋类动物的历史。我们现在知道，阿司匹林和布洛芬等药物什么时候可以安全地用于促进而非威胁胚胎的温馨家园。
所有的父母都知道，对于他们自己和孩子，怀孕只是旅程的开始。路易丝·布朗的出生非常简单。剖宫产手术又快又顺利，婴儿很健康，如今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然而，对于世界各地数以百万计的婴儿来说，从子宫内部到呼吸外界空气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转变，他们一离开内部世界就需要外部世界的帮助。接下来，我们将见到我的好朋友露西、她的丈夫欧文以及他们的孩子。三个孩子。三胞胎。虽然在出生时比软糖大小的小袋鼠要大得多，但他们的生存不仅仅需要一个育儿袋。他们还需要运气，需要药物，也需要触摸。适当压力的触摸，就像猴子一样。但首先，让我们先去一趟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