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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冤鬼索命

出了民宅,宋慈瞅了瞅余莲舟,他猜测马永忠在鬼庙碰到的那些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余莲舟的手下。她的人去鬼庙干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余莲舟明白宋慈的心思,岔开话题指着他胸口说道:“我那三只梅花镖,是在你这里吗?”

宋词一脸尴尬,刚想伸手入怀将之物归原主,余莲舟却道:“那你就留着吧!这东西我不缺。若是你好奇心太大,本提点还可以多射给你几只!”

宋慈听到余莲舟的警告,苦笑了下道:“在下谢谢姑娘手下留情!”

两人回到有福客栈,守在门口的捕快还要阻拦,黑衣人却不管不顾打了进去。县令张横听到楼下喧哗声,急忙下了楼,看到又是这群黑衣人,眼角便不住地跳动。余莲舟不再隐藏身份,掏出皇城司提点腰牌在他面前晃了下,霎时间张横脸色大变,猜想竟然是真的!

余莲舟举步向前,道:“办好你的案子就可以!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劳烦张大人了!”

张横一脸苦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进到了客栈,孔武正在和捕快在大堂对峙,在他的身后则瘫倒了两名灰衣男子。这两人宋慈依稀有印象,昨日好像也在客栈用晚膳,只是躲在了角落处不太引人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宋慈问道。

孔武指了指在地上哀号的两名男子说道:“问出来了,这两个直娘贼就是上河村的,一个叫何三郎,一个叫何四郎。我等离开上河村后,他们就一直在跟踪我们。方才又来窥视洒家时,被洒家堵了个正着。不用说了,李兄弟、段兄弟还有失踪的马兄弟,定然是被他们害死的!”

余莲舟走到孔武身旁,问道:“他们交代了吗?”

孔武愤然道:“这两个人嘴巴紧得很,不过不要紧,再打几下就老实了!”

孔武刚要动手,小厮高小二走上前说道:“诸位大爷,小的想说一句话。”

“有什么事,你说!”余莲舟宽慰了一句。

小厮回道:“这两人昨个儿吃坏了肚子,昨夜一整夜都往茅房跑,恐怕不会……”

“你怎么知道的?”

小厮尴尬地看了诸人几眼,犹豫了好大一会后,这才下了决心说道,“小的嘴馋,给客人送吃食时常会偷点儿东西尝尝……”

听闻此话,年掌柜勃然大怒,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口中骂道:“你这个腌臜泼才,老子都没舍得偷吃,却被你偷吃了!”

不过所有人都明白了,定然是一盘吃食有问题,何三郎、何四郎还有店小二都遭了殃,说不定三人昨晚一直在抢茅厕。兴许高小二就是半夜上厕所时碰到了醉酒的孔武。

虽说何三郎、何四郎有高小二作证,但是上河村与李亚、段襄的死肯定脱不了干系,宋慈提议道:“看来要去上河村走一趟了。”

余莲舟也是一样的心思,道:“好!”说着她又指了指何三郎、何四郎对身后察子说道:“把他们也带上!”

张横皱眉道:“余提点,这不好吧?”

余莲舟冷笑道:“张大人对皇城司办案有意见吗?”

孔武在旁边跃跃欲试,宋慈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孔兄也跟着去看看!他去过那里,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一行人出了客栈,叫了三辆马车,马不停蹄朝上河村奔去。顺着山道行了十来里路便到了衢江边一处渡口。此地山高林密,江水宽阔,一间孤零零的山神庙伫立于渡口之旁,偶有山风吹来,谷口处就呼呼作响,甚是骇人。

七八个乞丐横七竖八躺在山神庙的神龛前晒太阳,都是奄奄一息的样子。见到余莲舟一行人等,竟然都活了过来,他们不躲不怕,蹒跚着走过来要吃的。余莲舟打发手下派了一点儿吃食,顺便问了一句:“此地离上河村还有多远?”

一名年老乞丐手拿了一个破碗,讨了两个馒头说道:“女娃娃,你去那里干什么?那地方的人凶得狠,顺着前面那条山道,翻过两座山,再走五里路就到了。”

宋慈把怀中的干粮交予路旁行乞的小姑娘,转身对老乞丐问道:“你们为何聚集于此?”

“哎!”老乞丐狼吞虎咽地咬着馒头,又把剩下的一个馒头分给了自己的小孙子,从水囊中灌了几口水,打了一个嗝这才说道:“那地方的人虽然凶得狠,不过都是一些好人,若不然我等也不会在这里等了,只是这个月怪了点儿!”

“哦?”余莲舟来了兴趣,追问道,“老人家,这话怎么说?”

“这……”接过察子递来的酒壶,灌了几口酒后,老乞丐道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上河村每逢初一、十五就会举行抬棺夜游的祭祀仪式。当天夜里他们会大张旗鼓,抬着四具棺材,带着大批祭品从上河村走出来,并一直走到山神庙前,做一场法事。据说只有这样才可以平息怨灵的愤怒,保护村子的安全。

每次仪式之后,上河村人会把祭品留在山神庙中。这一群乞丐守在这里就是为祭品中的吃食而来,只不过这次似乎出了点儿意外,本月十五日上河村的人没到这里,自然山神庙里就没有任何东西留下。乞丐们还不死心,又接连守了几天。要不是余莲舟等人来了,他们恐怕真要饿死了。

宋慈抬眼看了看孔武,又看了看余莲舟,心中盘算道:“上次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那些人没到这里,是因为孔武还是因为余莲舟手下的察子?”

余莲舟又问道:“老人家,你们见过夜游吗?”

听闻此话,老乞丐脸色大变,回道:“哪里敢看啊,万一被恶鬼抓了替身咋办?这里的人每逢初一、十五的夜里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若是不小心见到棺材了,那不是就要准备后事了?”

“多谢老人家了!”余莲舟留下了一些碎银子,又招呼着所有人继续上路了。

上河村位置偏僻,越往山里走,道路越加崎岖。翻过两座山头进入一处山谷后,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是一处开阔地,一座牌坊耸立在道路正中,上书三个大字“上河村”。

站到了牌坊前,余莲舟环顾左右,拍了拍手。须臾,皇城司干办章勇带着几名手下从隐蔽处跳了出来,前来复命。

“这些日子有什么发现?”余莲舟问了一句。

章勇躬身回道:“村子里的人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属下前日夜里在村子西头密林处听到有临安府口音的人在交谈,追去之时,那些人身手不凡又消失不见了!”

“临安府口音的人?这村子不简单啊!”余莲舟冷笑道,从前些日子起,他就留着章勇等人在此监视村子,没想到还真有了发现!

过了牌坊,进到村中,整个村子异常地安静。行人三三两两,见到宋慈一行人等,脸上都是警惕之色。章勇刚要找人问话,村民就躲瘟神一样地走开,如若追急了,四周的村民就会从家中手拿锄头、镰刀、弓箭、长枪等物齐齐涌出,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样子。只有一名梳着三丫髻、插着三只短金钗、系着红罗头须的总角女童,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众人,她怯生生地问道:“你们是货郎吗?里面有纸鸢卖吗?爹爹说要给蔚儿送纸鸢的!”

看到小女孩可爱的样子,余莲舟露出了笑容,一旁的章勇心领神会,从怀中摸出一包蜜饯递了过去。余莲舟蹲下身子,拿出两个蜜枣塞到小女孩手中,说道:“我们不是货郎,小姑娘,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啊?他是做什么的?”

“蜜枣真好吃,姐姐也喜欢吃吗?爹爹是坐大堂的,他叫……”小女孩刚要说什么,就有一名妇人过来,抱起小女孩就往回走,临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看了众人一眼。

宋慈环顾着四周,动了动鼻子,嘀咕道:“村子里好像有什么味道?很熟悉。”

孔武咧嘴笑道:“这味道洒家知道,是酒味,哈哈,勾得洒家一肚子的馋虫都出来了。没想到这个破村子竟然有酒?前几日我怎么没留意到?”

兴许是孔武的声音大了,所有村民都定住了身形,齐刷刷地看着这群外乡人。若是有人高呼一声,定然要一拥而上了。

余莲舟转身对章勇说道:“我们先去鬼庙。”

章勇点头称是,轻车熟路在前方带路。宋慈有些诧异,心中猜测道:“难道余莲舟从没来过此地?章勇是打前哨的,他发现事情不简单后,便禀告了余莲舟?接着余莲舟就马不停蹄赶来了?所以当日黑衣人弄破棺材下垫瓦的那天晚上她并不在场?”

不多时,诸人到了钟馗庙前。一群气势汹汹的村民守在庙门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余莲舟一行人等。孔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声嚷道:“何洛何老头出来!你村子里的何三郎和何四郎都在我手中,若是再不出来的话,洒家就把他们捏死!”

余莲舟也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让章勇把何三郎、何四郎拉下了马车,孔武上去一人一脚,将两人踢翻在地。

“何人在此喧哗?”上河村族长何洛从鬼庙里走出,方才余莲舟见到的那个小囡囡也被她娘亲模样的女子牵着离开。兴许是方才那两个枣儿让小女孩有了好感,她对余莲舟摇手示意道:“漂亮姐姐,下次不要卖枣子了,带纸鸢吧!蔚儿让大父拿酒跟你换!”

“好呀!”余莲舟露出了寻常不见的笑容,宛如春季盛开的桃花。

何洛咳嗽了一声,示意女子带着小女孩赶快走,旋即村里响起了咚咚的铜锣声,数百村民手拿武器黑压压地围了过来。

皇城司十余名黑衣人以余莲舟为中心,把他们护在了中间。章勇手持皇城司腰牌,对着村民说道:“皇城司办事,你等想要造反不成?”

花甲之年的何洛对皇城司人到来并不意外,他举手制止了众人,道:“不得鲁莽,来者是客。”接着转身又对余莲舟等人说道:“诸位官老爷,可否赏个薄面,来庙里喝一壶小酒?”

“恭敬不如从命!”余莲舟留下了十余名手下看守何三郎和何四郎,她则和宋慈、孔武一道进了庙。

庙里除了族长何洛外,还有几名耄耋老人,想必都是村里有身份的族老。几名村民摆好了酒菜,转身离去。何洛对余莲舟等人做了一个手势:“请!”

余莲舟和宋慈互相看了一眼,担心酒菜不安全所以没有动筷子,孔武却不管那么多,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又拿起一只烤兔腿,狼吞虎咽地撕咬起来。余莲舟给章勇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开始问话。章勇心领神会,对何洛问道:“我等也不和你打弯弯绕,棺材里躺着的四个人是谁?他们又是怎么死的?”

“这……恕小老儿不知!”何洛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陈年往事怎么记得清楚?”

余莲舟在庙里走了几步,打量着钟馗像,问道:“何洛,你当真不知?那些人是赖省干的余孽?你胆子不小啊!”

“赖省干余孽?”何洛身子微微晃了下,接着又恢复了平静,问道,“你们原来是为他们而来?”

“要不然呢?”余莲舟低头看了看神龛道,“其他事还惊动不了皇城司!”

此话让何洛心中微安,章勇趁热打铁道:“即使棺材里的人是你们上河村杀死的也不用担心。这四人是贼,杀了他们不仅无罪而且有功。余提点只想知道他们的事,其他事情皇城司没有兴趣!”

何洛闭上了眼睛,权衡其中的利弊,过了许久,终于转过身点头道:“既然杀的是一群恶人,那么小老儿就把当年的往事告诉诸位好了!”

“请!”余莲舟重新坐定。

何洛闭上了眼睛,往昔一幅幅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终于说出了那段往事。

上河村位于山林之中,八山一水一分田,位置隐蔽,田地不多,不过好在此地山好水好,家家户户多以酿酒私卖为生。十年前,村里来了四个人,他们身着道袍,神色惊慌,身上还有刀伤。

几人进村后,先是躲在了钟馗庙里,接着又到村里偷了几件长衫以及美酒吃食,为此还打伤了不少村民。上河村村民习武成风,还没有外乡人敢欺负到他们头上!见到衣物被偷后,便顺藤摸瓜找到了躲在庙中的外乡人。

四人见到村民拿着弓箭和刀叉,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虽说他们只有四个人,但是拳脚不错,不到一会儿的工夫,村民之中就有不少人负伤倒地。何洛不想村民无辜伤亡,于是说道,他们不再追究四人偷衣服和偷吃食的事情,只要他们酒足饭饱后离开此地就可以。

四人一路逃亡,早就疲了,便点头同意了。

上河村人民风彪悍,怎会受得了这份鸟气?当何洛与外乡人谈判之时,已然有人偷偷潜入庙里,在四人的酒坛中放入了毒药。这四人不知有诈,喝了酒后脑袋就嗡嗡作响。何洛见此,急忙叫村民进去抓人。

这四人中一人当即被毒死,一人迷迷糊糊坐起来却被送酒的悍妇用湿衣服蒙住口鼻闷死,还有人逃跑时被人用绳索套住脖子勒死,最后一人虽然跑到了江边,但是毒性发作,失足落入水中而死。

闯入的外乡人都死了,上河村村民却不安了起来。这四个人看起来都是逃犯,如若告官的话兴许还能领一份功劳。可是若是他们不是逃犯怎么办?他们上河村的人不就成了杀人犯?

既然如此,村民一不做二不休,把四具尸首放在了一起,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烧了。

当天夜里,上河村村民抬着四人的尸首走入了密林之中。就当他们架好了木材后准备毁尸灭迹之时,留守村子的村民又押着一名道士过来。此人行踪鬼鬼祟祟,像是先前四人的同伙。当那名道士看到放在柴火堆上的四具尸首后,神色大变。村民本想把这人也杀了,不承想他对身旁村民宣称:“那死去的四名道人都会法术,此番惨死后心有不甘,会化作厉鬼找村民索命!”

村民哈哈大笑,哪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便一拥而上把他丢到篝火之中。就在此时,火中升起了一道迷烟,不少村民吸入迷烟后,立马神志不清。他们眼中见到了各种幻象,整个人变得或痴笑或狂舞,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有几人胆子小,又参与了围捕四名道人之事,心虚之下,竟然宣称看到了厉鬼索命,没过一时半会,竟然口吐白沫,活活被吓死。

此刻已然有不少人相信道士的鬼话了,连忙把他从火堆上救了下来。此时道士说要想平息厉鬼的怨气,就不能烧毁他们的遗体。不仅如此,还要准备红、白、黑、长四具棺材把他们尸首放入其中,棺材的四脚也要垫上七片瓦片,万万不能让棺材接触地气,若不然的话就会有恶鬼出来找替身。

村民们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他们找来了四具棺材,还把棺材安放在了钟馗庙的后殿。其后几日,道士在钟馗庙里做了几场法事,他还交代说在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必须抬棺夜游,这样冤魂才不会害人。

村民不敢造次,一一做了,一个月后,上河村风平浪静,道士也离开了上河村。一年之后,有村民在武夷山山神庙中无意间又见到了做法的道士,这名道士给了村民四道黄符,让他带回去贴在棺材之上。

自此以后,村民都会携带银两到山神庙中求镇鬼的黄符。大概几年前,道士又说道:“以后要求黄符的话,要到泉州的天机观。”

十年来,村民一直遵从道士的嘱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之心。只可惜前些日子,村民再去泉州天机观的时候,却发觉这座道观被官府封了,那名道士也不见了踪影。

神仙不见了,那可怎么办?没有黄符镇棺材,厉鬼索命怎么办?几天前村子又像往常一样,抬棺夜行。谁知道第二日他们去钟馗庙的时候,竟然发现四具棺材都破瓦落地了。棺材吸了地气,厉鬼不就是要出来了吗?

于是村民抓住了在前殿酣睡的孔武四人,想要他们偿命。不过最后马永忠的一席话却说动了他们。七日之后,孔武等人离开,何洛还不放心,便派了何三郎、何四郎两人一路尾随。没想到再碰面的时候,他们已成为阶下之囚。

听到这里宋慈已然明白,那名骗钱做法事的道士十有八九就是宁道人。他那日去上河村就是要和其他人汇合。只是宁道人极其狡猾,见到同伴被杀后,就编了一个故事骗人。甚至还因祸得福赚了十年的银子。至于余莲舟为何要到此地,想必也是从宁道人口中套到的消息。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这里还能找到什么?上河村能放了孔武四个人,恐怕不是因为马永忠的一席话,而是知道皇城司的人在暗中观察,在局势未明的时候不想轻举妄动罢了。

何洛的故事说完,余莲舟又让属下拿出了一幅画像,指着画中的道士说道:“他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位神仙道士吗?”

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画中道士的模样也老了许多,但是何洛还是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当年指导他们摆风水阵的人。余莲舟又道:“此人乃是坑蒙拐骗之徒,已被我抓住押往临安府了。你们以后不用再弄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何洛疑惑道:“虽说如此,就怕族人心不安啊!十年都抬棺夜游了,突然中断,也不好交代啊!再说当年四名村民又是如何死的?”

余莲舟回道:“篝火之旁的幻象是因为那名道人往火里丢了毒物,旁人吸入毒气后自然就会有幻象产生,有心志不坚定者,容易被自己惊吓而死。如同你们偶尔服用了一些毒菇,也会产生幻象。”

何洛听此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对其他事情,心头还是犹豫。宋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为什么几日前祭祀队伍没有走到衢江边的渡口?”

“唉,”何洛叹了一口气道,“法事不能见外人,有外乡人撞破了,自然就不用到渡口了。”

余莲舟盯着何洛的眼睛问道:“李亚和段襄是你派何三郎、何四郎杀的吗?”

何洛手微微一抖,酒洒了地,惶恐道:“官老爷明鉴,断不是上河村所为,若是要杀他们,七日前就杀了!”

余莲舟问此话,也只是想看看何洛的反应。她看了一眼宋慈,又瞅了瞅后殿。宋慈心领神会,对何洛说道:“那四具尸骨,能否让在下看一下?”

“这?”何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一行人来到了钟馗庙的后殿,打开了第一具棺材,棺材内壁四周密密麻麻地贴了一层黄符。棺材中的尸首早就腐化,成了一具枯骨。

宋慈把骷髅头从棺椁中了拿了出来,让孔武抱着头颅,自个则取来装满清水的水囊徐徐地把清水从骷髅的脑门穴灌入,旋踵,有一些细泥沙屑从骷髅的鼻窍处流出。

余莲舟问道:“真的是溺死的?这么多年了,还能有细沙流出?”

接着宋慈又打开了第二具棺材,也就是所谓的黑房子。这具棺材中依然贴满了黄符,宋慈查看了尸骨,尸骨骨头发黑,应当是被毒死的。

白房子、黑房子验完,接着是红房子,棺材里一模一样,也是贴满了黄符,骷髅头的口腔中还可以看到赤齿之状,确实是被闷死的。

宋慈最后打开的就是长房子,棺材里除了黄符外就是一具骷髅,他的喉骨有破损的痕迹,乃是被勒死的。

验完了四具尸骨,已然证实了何洛所说的故事。既然问完了话,何三郎、何四郎又没啥用,余莲舟便把两人放了回去,何洛等人感激不尽。

“何村长,我等能四处走走看看吗?”余莲舟问了一句。

“自然是可以的,小老儿就在前面带路。”何洛走在了前面,余莲舟一行人等跟在了后面。上河村整个村落就在山谷之中,耕田不多,四周都是高山。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半个时辰过后,看完了整个村落,余莲舟挥手叫来章勇,吩咐道:“李亚、段襄刚死,兴许会有贼人对上河村不利,你带些人守在这里,记住,断不能打扰村民的正常作息!”

“这……不必了吧!”何洛脸上露出苦色。

余莲舟冷笑道:“何族长是在质疑皇城司做事吗?”

何洛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上河村人定然好好款待诸位官老爷!”

章勇拍了拍何洛的肩膀道:“老族长放心,皇城司也不是什么事都管!”

何洛尴尬地笑了笑,既然皇城司都把事挑明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挥了挥手,便有村民把私藏的美酒搬了出来。孔武是个好酒之人,当即甩下了几锭银子,大大咧咧地抱了几个酒坛子就往马车上搬。何洛见此哭笑不得,却打死不要孔武的银子,说道:“孔壮士喜欢这酒,乃是上河村的荣幸,哪里还敢要银子?收了银子,不就成了卖私酒的吗?使不得!使不得!”

大宋朝一直奉行榷酤制度,严禁百姓私自酿酒贩卖。孔武也不客气,领了美酒,和宋慈等人离开了。此番来上河村,只是掀开了冤鬼索命一事的面纱,宋慈心中的疑问仍然没有解开:李亚、段襄两人是被谁杀死的?马永忠又是被谁推下河的?皇城司到上河村为了何事?

余莲舟猜到了宋慈心里的想法,说道:“皇城司来此确是另有要事!李亚、段襄的案子你只能自己查,不过我可以派人帮你。”

“多谢了!”宋慈拱手称谢,又闭上了眼睛靠在了马车上。

余莲舟掀开马车的窗帘向上河村的方向看了看,问道:“你对何洛和上河村怎么看?”

“那个故事应当是真的,毕竟揭露这件往事对上河村没有任何影响,不过何洛应该还有所保留!”

“你是指?”余莲舟放下了帘子,回眸看着宋慈。

宋慈回道:“虽然何洛带我们把整个村子都逛了一遍,可是有两个地方没让我们看见!”

余莲舟眸子微动,说道:“你是指酒坊和酒窖?”

“提点英明,想必方才你观察钟馗像和神龛,也是想看看是否有收获吧!”

“你这样的人,真应该来皇城司!”

宋慈不再言语,在读书人看来,皇城司就是鹰犬、爪牙,是最为不齿的那些人。宋慈的看法虽说因为余莲舟而有所松动,但他自己是万万不会去皇城司的。

余莲舟秀眉微蹙,道:“除了没看到两个地方,还没有看到一些人!”

宋慈心领神会道:“你的意思是说,没看到章勇干办口中提到的操临安府口音的人?”

“嗯!”余莲舟点头道,“若是做山货买卖的人,不必这样藏着掖着!” CMO1joRoGPXKNn9Eiy6LeNC368aVkY9au83Wcb2FFPiMCU62iFZ5PAAupzUOi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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