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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

仁寿宫是杨坚在开皇年间修建的重要离宫之一。所谓离宫,是指在国都之外为皇帝修建的宫殿,以便皇帝出巡时居住。

中国历朝历代都修有离宫,比如唐朝修建的华清宫、清朝修建的承德避暑山庄等。这本是正常现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离宫修建过多,或者过于奢华,那就不免要劳民伤财了。

而仁寿宫就是一处极其奢华的宫殿群。

杨坚一直崇尚节俭,为什么要修建这么一座离宫呢?

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为了避暑。

关中平原冬冷夏热,每年酷暑长达几个月,相当难熬,而大兴城地势又比较低,一到夏天就变得非常潮湿,这让年过五十的杨坚夫妇越来越难以忍受。

所以开皇十三年(公元593年)二月,杨坚巡幸至岐州(今陕西凤翔),下诏在此营造避暑离宫,并命右仆射杨素为工程总监。

杨素接到这个任务,心里非常激动,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取悦皇帝的大好机会,只要把离宫建得足够壮丽、舒适,就一定能让皇帝高兴。皇帝高兴了,就会更加宠信自己,自己的权位就可以得到巩固。

所以杨素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命。

但杨素并不懂工程建造,为了建好仁寿宫,他便举荐了宇文恺为将作大匠、封德彝为土木监,督调了几万人投入这项浩大的工程中。

宇文恺我们都很熟悉了,他是隋朝乃至中国历史上首屈一指的建筑专家,担任总工程师是再合适不过了。但封德彝是谁呢?杨素为什么要举荐他?

封德彝本名封伦,字德彝,祖籍渤海蓨( tiáo )县(在今河北景县南),原为北齐人,齐亡后随父归入北周,时年只有十岁。开皇十年,杨素率军征讨江南,因听说封德彝年轻有谋略,便征辟他为行军记室,负责撰写章表文檄。

封德彝自幼生活在北方,不习惯坐船,有一次杨素有事召见他,在过来的路上,他不慎失足落水,险些被淹死,好在及时被人救起。事后他换了件衣服,像没事人一样去见杨素,只字未提落水之事。杨素知道后觉得奇怪,问他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封德彝回答道:“这是私事,所以就没有跟您说。”

杨素听后感到很惊奇,认为封德彝是个难得的人才,回京后便将堂妹嫁给了他,并摸着自己的座位说:“封郎终居此坐!”这是认为封德彝能当宰相,可见对他有多重视。

这次举荐封德彝出任土木监,杨素多半是出于私心,既是为了提拔他,也是为了让他给自己出谋划策,毕竟建造仁寿宫不光是技术活,同时也是一项政治工作,需要一个优秀的参谋。

不得不说,杨素看人真的准,封德彝确实足智多谋,在关键时刻帮了他大忙。

事情还要从仁寿宫的建设说起。杨素这个人我们也知道,虽然智勇双全,但性情极为残暴,对自己手下士兵的生命尚且不爱惜,何况是身份卑贱的民夫呢?让他来担任工程总监,免不了又要死人了。

如果只是死伤几个人,还可以遮掩一下,但这次建仁寿宫,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大,足有上万民夫因此而死,就如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为什么建个离宫会死这么多人呢?无非是因为杨素督工太过严酷,不把民夫当人看,致使民夫累死、病死,甚至是被打死。更过分的是,他还命人将死者尸体推入土坑就地掩埋,就像这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如此漠视生命,杨素的污点是洗不掉了!

开皇十五年三月,修建了两年多的仁寿宫终于竣工。当时天气炎热,民夫累死、病死者不计其数,甚至都来不及掩埋。杨素索性命人把尸体堆到路上,放火焚烧,毁尸灭迹。

而杨坚对此一无所知,他听说仁寿宫已经建成,便命高颎( jiǒng )前去视察验收。高颎是实在人,他至岐州后见到了仁寿宫的奢华壮丽,也了解到了大批民夫死亡之事,因此回来后如实向杨坚报告说:“离宫太过奢华,而且死了很多人。”

杨坚听后非常震惊,怎么也不敢相信杨素有这么大的胆子。正好这时候暑期将至,他便率文武百官前往岐州,打算亲自到仁寿宫查验一下,顺便避个暑。

结果正如高颎所言,仁寿宫果真是雄伟壮丽、极尽奢华,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杨坚当时就怒了,怒气冲冲地说:“杨素竭尽民力建造此离宫,岂不是使我结怨天下吗?”

此话很快传开,杨素听说后惶恐不已,心说我把宫殿建得这么豪华,原本是想讨好皇帝,怎么反而惹恼了他呢?这可如何是好?

杨素越想越怕,生恐被杨坚问罪,这时他想起了足智多谋的封德彝,赶紧叫他来给出个主意。

封德彝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不慌不忙地说:“您不用担心,等皇后来了,皇帝必定会下诏奖赏您。”

杨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皇帝最听皇后的话,只要皇后说仁寿宫建得没问题,那皇帝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杨素赶到仁寿宫北门,在独孤皇后到来之际,面见她说:“请皇后救我!”

独孤皇后诧异道:“你犯了什么错?”

杨素说:“是建仁寿宫的事。皇帝觉得太奢华,浪费民力,要问罪于臣。”

独孤皇后看了看眼前华丽的宫殿,轻轻说道:“是有些豪奢了。”

杨素急忙道:“帝王理应有离宫别馆,如今天下太平,臣不过是把宫殿建得雄伟壮丽了一些,怎么就说是浪费了呢?”

独孤皇后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她也是个俭朴之人,但毕竟是女人,心肠比较软,听杨素这么一说,就觉得他是一番好心,不应该怪罪他。而且她和杨素之妻郑祁耶关系不错,对杨素这种“妻管严”也挺有好感。

于是她决定帮帮杨素:“你先回去吧,明天见了皇帝,我自有说辞。”

杨素一听安心了,慌忙拜道:“谢皇后!”

第二天,杨坚果然召见杨素,看样子是要责问他关于仁寿宫的事。但杨坚刚一开口,独孤皇后便在一旁说道:“杨素知道我们夫妇年纪大了,没有地方可以娱乐,建造这样一座豪华的离宫,是出于忠孝啊!”

杨坚听到妻子这么说,气就消了一大半,不仅没有治杨素的罪,反而赏赐了他一百万钱、三千段绢。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表面上看,杨坚是因为独孤皇后说情才没惩罚杨素,但实际上,他自己又何尝不想住进这么华丽的宫殿呢?只是作为皇帝,他懂得克制自己,去努力做一个爱惜民力的明君。而杨素却把他内心深处那扇阴暗之门打开了。

所以杨坚变了,变得不再严于律己,变得开始享受了。

不过隋朝毕竟富裕,天下又太平无事,杨坚作为皇帝,适当享乐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真正的问题还是易于发怒、刻薄、好猜忌的性格,这个问题伴随了他一生,始终没有解决,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严重。 PWpde4G09YxfzENUIJw35eVO42F27o2UT9rmYnez13lU2vwYa8B8M8U5mvNM+Zt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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