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力资本对制造业产业结构转型的作用不仅表现在人力资本存量对产业发展的支持性作用上,还表现在人力资本结构对产业转型的持续性配置作用上,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人力资本投资的积累效应,二是人力资本结构的配置效应,三是人力资本转化为实际生产力的效应。要使人力资本对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正向影响扩大,就必须考虑如何使制造业人力资本培育系统的供给与模块化生产系统对人力资本的需求在数量、层次、结构等各个维度上得以匹配。由此,我们首先探讨制造业人力资本培育系统的内部运行机制。
人力资本培育包括个人、学校、科研机构、企业、政府五大主体和知识、组织与战略三大要素。知识的传授与积累主要通过学校和科研机构实现;以组织的形式完成从知识到技能的转化则由企业负责。政府制定发展战略,为人力资本培育指明方向并提供支持。其中,学校是人力资本的初始孵化基地,通过普适教育与专业教育,初步积累人力资本,并促成了人力资本结构的初始演变。政府对学校的投资是分层次的,对基础教育的投资确保了一般型人力资本的数量,对高等教育的投资增加了异质型人力资本的产出,对职业教育的投资有针对性地确保了技能型人力资本的输出。学校实际的教学效果和教学质量又为政府政策制定提供参考,学校与企业的合作为人力资本由知识向技能的转化提供了实践平台。两者的相互作用能够降低人力资本从业初期的磨合成本,促使人力资本尽快适应工作环境。学研合作能够使高层次人力资本专注某一领域知识的研究,同时提升学校教育的水平和科研机构的研发能力。研究机构则更注重实操与知识的综合运用,是对学校教育的升华和专业性提炼。政府对研究机构的投资会促使研究机构从事方向明确的突破性研究,有利于技术创新,而创新成果的普及与传导引起的社会经济变革又促使政府调整相关战略布局。一些研究机构从事的专业研究服务于企业,促使了企业的技术革新,同时企业为研究机构提供经费,加速了科研工作的进展,实现了学校教育与企业实践的高度整合。企业对人力资本培育的投资取决于其本身的经济实力和其对人力资本投资回报的预期。企业中的人力资本主要通过“干中学”获取有效经验,并通过企业有针对性的专业培训获得专业技能的提升。政府运用相关政策规范并引导企业的经营行为,促使企业内部人力资本适应其工作领域与基本规则。企业向政府缴纳税收又为政府进一步的人力资本投资提供了物质支持。
而个人是人力资本培育的核心,与其他主体不同的是,个人具有双重属性,既是人力资本的投资者,又是人力资本的实际获益者。个人能够根据社会环境与自身需求选择对自身进行人力资本投资的种类、深度及时间段,同时无论是教育、培训或是其他来自外界的培育投资,最终都汇聚于个人,并以个人能力的提升和潜能的发挥作为人力资本作用的表现形式。个人主体除与其他主体之间均存在信息的传导和交互作用外,还承担着对其他主体之间的交互作用进行整合与反馈的职能。考察个人人力资本的演进,应当注重个人对人力资本培育的整合效应,除了物质资本与时间的投资外,还应关注社会反馈、情绪、需要和动机对人力资本形成的综合影响。
当这些经济实体共同构成一个经济系统时,忽略它们本身的内部结构与信息,只考虑它们的功能和与外部的联系,则可以得出其模块化的表达形式:模块化=(模块,模块之间的关系)(昝廷全,2003),在人力资本培育系统中,我们可以将个人、学校、科研机构、企业、政府五大主体看作既具有各自内部运行机制又彼此关联的五个不同模块。
简单人力资本培育系统即以单独个体为对象的个人人力资本形成机制。在该系统中,个体具有青木昌彦(2002)认为的“存在处理系统信息模块”的类似功能,个体是处理信息的“指挥官”,其主要功能是接收外来信息及其他与之关联的模块反馈的信息,并据此进行分析、决策乃至创新,是核心模块。政府、学校、科研机构以及企业在人力资本培育方式上具有各自独立的复杂运行规则,同时部分规则之间存在关联性,是支持简单人力资本培育系统运行的分支模块。
如图2-5所示,各模块由从属于自身的子功能模块构成,并与系统中的其他模块产生交互作用,进行信息的交换与沟通,个人模块负责集成处理,对系统信息进行消化和吸收,最终达到提升人力资本价值的目的。
该系统运行的条件是:各职能模块明确自身分工和工作内容,及时接收与处理关联模块提供的有效信息并提供反馈,同时通过信息整合对自身的功能进行改进。各模块自身的结构和功能水平决定着其本身的性能,模块彼此间交互能力的强弱决定着系统整体的运行质量。
图2-5 简单人力资本培育系统的模块化与集群发展
共软系统、共硬系统与软、硬部之间的诱导转化是经济系统运行的三种主要形式。人力资本培育系统中存在“共软系统”:各主体部门的基本职能是独立的,学校专注教育,企业专注有助于生产力提升的在职培训,研究机构专注创新成果等。而各主体之间的关系却不断变化,例如,政府对学校的教育投资可以是针对高等教育的,也可以是针对基础教育的,其投资比例的变动则会直接影响不同层次人力资本的输出数量。同样,学校教育可以在校园中进行,也可以与科研机构和企业进行合作,为学生提供更多的社会实践机会,这也会导致教育产出人才的类型差异。人力资本培育系统中同时还存在“共硬系统”:当在一定时期内,各经济主体形成了相对稳定的信息交互方式与合作模式之后,将更加聚焦于本身职能模块的调整与完善,如企业改进人力资本培育的方案、增加人力资本投资经费等。值得关注的是软硬系统之间的转换。当有针对性地将各经济主体的基本职能引入某种易处理的关系时,会促使各经济主体之间的关系也发生相应变化。例如,个人学习了某种易掌握的记忆方法,在提升自身学习效率的同时,也提升了学校教育的实际成果;企业在引进某种已知的员工管理规则后,自身物质资本收入得以提升的同时,也增大了受益员工自身对人力资本培育投资的概率。
模块化分解使各主体的责任和职能更加明确,而系统经济的统筹思想则有助于强化各主体“硬部”的实际性能,增大对各主体“软部”的关注,促使人力资本培育系统效率与灵活率的提升。
在现实中,模块化制造网络内部大量简单人力资本培育系统同时运行,并根据实际产出人力资本的质量、领域、层次形成不同的结构。随着模块化生产规则的建立,人力资本培育系统会自发形成具有适应性的运行规则,并且会随着实际生产的变动进行调整和优化,具有自组织特征。人力资本系统网络的组织水平和协调性影响人力资本效用的发挥。模块化生产网络布局越合理,与之匹配的人力资本培育系统内部协调性越强,则人力资本能力的发挥越充分。系统内部有效信息传导越充分,系统间有效信息交互越深入,则系统的运行水平越高。这表现在模块化生产空间关系网络的数据交互上。实时有效的数据交流与反馈能增强模块的性能,同时能提升人力资本系统的效率。
制造业网络化人力资本培育系统的形成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人力资本培育系统嵌入模块化制造并与之协同演变。具有同等结构的人力资本适用于与之匹配的近似生产领域,形成人力资本组织结构。如图2-6所示,A代表制造业某行业的人力资本运行系统,A1为其初始水平。S1与S2是两个同质企业各自独立的人力资本集群系统,它们拥有自身独立的集群优势,表现为不同的企业竞争优势。由于同质模块之间的竞争,两企业间出现信息交互与人力资本流动,推动A行业整体技术和发展水平的提升,并向更高级的A2水平演进,同时该行业的高级化又促使S1与S2具有更强的人力资本竞争实力,提升系统内部人力资本的质量水平,使得S1与S2也向更具专业优势的S3与S4演变。随着模块化生产方式和领域的变动,人力资本系统的构成和运行轨迹也产生差异,而人力资本系统经由集聚、裂变与网络化的过程同样推动了生产的专业化进程并加深了模块化程度。而且,嵌入式人力资本培育系统网络的整合效应大于简单人力资本培育系统的独立效应。
其次,简单人力资本培育系统的优化会增强总系统的实际效用,这表现在集群中异质性人力资本的数量增多与质量提升均能提升整个集群组织的运行效率。某一领域大量的人力资本集群有助于该领域的效率提升与创新突破。在人力资本集群作用于模块化生产并推动生产演变的过程中,其本身的发展也会产生裂变,人力资本的专业性可能更强(同领域出现更多高水平人才),也可能发生专业领域的转化(原本从事研发的人才向管理转型)。由此,可能衍生出新的领域和创新成果(新产品乃至新行业出现)。集群与裂变在时间和空间维度上交错发生,最终形成庞大的人力资本培育网络系统。图2-6中模块化生产系统存在与A相关的行业B,如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相关行业的人力资本系统具有协同演进的性质。图2-6中A与B表示相互关联的两个行业的人力资本运行系统,S、T分别是A与B各自行业内部的人力资本集群系统。由于产业关联性导致的A与B的合作和信息交互,使得A、B内部的人力资本集群对彼此的知识领域和业务内容了解较深。当A、B行业分工进一步细化,最终形成垂直分解时,中间环节C逐步独立出来。一部分来自A的人力资本集群(S1)可能与一部分来自B的人力资本集群(T1)重新匹配组合,形成与产业链垂直分解相对应的适配于C的人力资本培育系统。
最后,人力资本集群的裂变。裂变的本质是创新。人力资本能力的提升和知识结构的变动带来技术革新,并衍生出新的行业,同时新行业的发展又促使人力资本系统向与其匹配的方向裂变。图2-6中,D是模块化生产系统中与A、B不相关的行业,拥有其自身独立的人力资本运行系统,同时具有A、B两个行业的知识储备的行业C与行业D在某些环节匹配与转化后,会催生出新的行业E,新行业E的人力资本系统呈现出整合的性质,具有更强的专业广度与深度。
图2-6 嵌入模块化生产过程的人力资本培育网络系统
实际中的人力资本培育系统在模块化生产中通过实时发生的集群、裂变不断分化与重构,最终形成具有多向交互关系的人力资本培育系统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