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言摸出纸巾擦了擦脸,快步走向停车场。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江清婉发来的消息。
「你怎么还没回来啊,我在家里等了你好长时间了呢。」
他捏了捏眉心。
发动车子时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夏甜甜站在原地张望的身影。
这两个女人都粘人。
顾言推开出租屋的门时,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江清婉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颊因为忙碌而泛着红晕。
“你回来啦!”
“我做了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很多。”
她小跑过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我不饿。”
顾言打断她。
“那先喝碗汤?我炖了四个小时。”
江清婉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揪紧了围裙边缘。
顾言转身时发现江清婉已经盛好汤放在茶几上。
她局促地站在沙发旁,围裙带子在身后系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坐。”
顾言示意她,自己则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江清婉立刻像得到指令的小动物,规规矩矩地坐在长沙发边缘。
她膝盖并拢,双手放在腿上。
“我有话跟你说。”
顾言的声音很平静。
江清婉的睫毛颤了颤,突然站起身。
“等等!要不边喝边说?”
她快步走向冰箱,拿出两罐啤酒。
没等顾言回应,她已经利落地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
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在白色T恤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我被辞退了。”
“名表都假货,那辆车是老板的,等我交接完了工作以后要还给老板。”
顾言直视着她的眼睛。
江清婉举着啤酒罐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骗人。”
片刻后,她突然笑了。
“真的。”
顾言坚定道。
江清婉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放下啤酒罐,走到顾言面前蹲下,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格外娇小。
“那你为什么总不回来,你现在住哪?”
她伸手想碰顾言的手腕,又在半路停住,小心翼翼地抬头。
“就这里。”
“下个月房租都成问题。”
顾言指了指地板。
“房租我来付,你别担心。”
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顺着,江清婉就坐在了顾言的身边。
她只想好好的安慰顾言。
因为她明白被辞退的人心情会有多么的难受。
她缓缓抬起手,想要抚摸顾言的脊背。
“你干什么?”
顾言皱眉抓住她的手腕。
他心里有点尴尬,因为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江清婉的眼眶红了,但倔强地没有哭出来。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如果是真的,我想安慰你,我也可以养你。”
这句话让顾言愣住了。
“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你有那些名贵的东西才对你另眼相看。”
“但后来每一天我的脑海中都是你保护我的样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突然抓起剩下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空罐子被捏得变形。
“我知道你会觉得会我拜金。”
“可我这次是认真的。”
酒精让她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说着又要去拿第二罐,顾言抢先一步按住她的手。
江清婉趁机反握住他的手指,掌心滚烫。
“让我说完!”
她的声音带着醉意。
“那天王志强欺负我,你挡在我前面的样子,我从来没被人那样保护过!”
“所以我突然间意识到,我是真正的喜欢你,而不是因为那些东西。”
顾言抽回手,江清婉失去支撑,差点栽倒。
“你不信是不是?”
她突然开始解围裙带子。
“我可以证明!”
她摇摇晃晃地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顾言,眼神迷离又执着。
“够了。”
“你喝多了。”
顾言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江清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我。”
“我哪里不好?我改,我真的可以改,直到我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她揪住顾言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江清婉一直都拥有漂亮的外表,可从未接触过男人。
也从来只有男人追求她,没有她追求男人的时候。
唯独这一次还不被理解,她只觉得心里沉闷闷的。
顾言沉默地看着她。
酒精作用下,江清婉的情绪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从第一次见他时的惊艳,到他挺身而出后的暗自欢喜。
她的眼泪把妆都弄花了,眼线晕开变成熊猫眼,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你知道吗。”
她打了个酒嗝,突然笑起来。
“我每天都会期待你回来,听到楼梯响就趴在猫眼上看。”
她的手指在空中画着圈。
说着说着,她的头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栽在顾言膝盖上。
顾言想推开她,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呼吸间带着淡淡的啤酒味。
顾言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
江清婉在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嘟囔着听不清的梦话。
她的身体轻得惊人,隔着布料能感受到明显的肋骨轮廓。
卧室里收拾得很整洁,床头摆着几个毛绒玩具。
顾言把她放在床上,正要离开,江清婉突然抓住他的衣角。
“别走,求你了。”
“你不能对我那么狠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顾言掰开她的手指,她却变本加厉地抱住他的手臂,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
她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滚烫得吓人。
“松手。”
顾言冷声道。
“冷。”
江清婉在梦中瑟缩了一下,但抱得更紧了。
顾言看着她哭花的脸,最终还是妥协地坐在床边。
江清婉立刻得寸进尺地把头枕在他腿上,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江清婉的睡脸上。
顾言低头看着她,想起她拿出银行卡时决绝的样子,还有那句我养你。
这一切好像都来的太过于突然。
以至于他有些判断失误。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最终轻轻拂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顾言靠在床头,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