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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 钓鱼田园诗

假如我站在那里,让鱼饵顺流而下,会怎样呢?虽然我知道用这种办法钓到鳟鱼的可能性不大,但我只能孤注一掷。

我们发现,今年小溪主流的水很浅,去年鳟鱼还能搅动起小小的涟漪,今年步履蹒跚的丘鹬只能发出“啪嗒,啪嗒”声了。溪水也很暖和,用不着别人吆喝,我们也能潜入最深的水潭。但是凉爽地游过泳后,脚上的长筒靴还是像晒过太阳的焦油纸般滚烫难当。

不出所料,傍晚的垂钓令我们非常失望。原本想要钓鳟鱼,结果除了一条鲢鱼,其他一无所获。到了晚上,我们坐在驱赶蚊子的篝火旁,讨论第二天的钓鱼计划。在鳟鱼强烈的诱惑力下,我们冒着炎热的天气,在尘土飞扬的路上走了二百英里,结果希望再次成了泡影,连鳟鱼的影子都没看见。

鳟鱼

体形呈纺锤形,雄鱼的下颌随年龄增长而逐渐上弯,以至盖住上颌。鳟鱼喜逆流,寿命一般在十年左右。有名的虹鳟便是鲑科鱼类第一个被开发成养殖种类的鱼类。

这时候我们突然想到,这里是一条地形复杂的溪流,在接近溪流源头的地方,有一个又窄又深的岔口,四周长满密不透风的桤木,树下有股冷泉不断流出。那么在这种天气,非常爱惜自己的鳟鱼会如何表现呢?没错!我们这就到上游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数百只白喉林莺也许早就忘却,天气很快就会变得不再舒适凉爽。我下到了布满露水的河岸,走进那个“桤木岔口”。当我看见一条鳟鱼正浮出水面,我赶紧放出一段钓线(希望它一直保持干燥、柔软);接着,我尝试抛了一两次蝇饵钩,测量了一下距离,把渔线甩向距离鳟鱼最后一次激起漩涡的地方——一英尺远的上游,因为我知道,鳟鱼肯定会游向上游。现在,我完全忘记了酷热天行走过的数百英里的辛苦路程,忘记了蚊子的叮咬,忘记了我们不屑一顾的鲢鱼。鳟鱼猛地一咬。我确定鳟鱼上钩了,很快一条肥大的鳟鱼就躺在我底部铺满桤木叶子的鱼篓里扑腾着。

白喉林莺

一种体形略小的莺鸟,喉部细毛为白色。栖息环境较广,性活泼,喜欢不断地在树枝间飞上飞下、跳来跳去。食物主要为鞘翅目昆虫。

又一条更大的鳟鱼在另一个水潭浮出了水面。人们把这个位置叫作鱼儿的“航行起点”,因为它在水潭的顶端,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桤木。一丛灌木,棕色的茎干沉浸在溪流中央,随着流水不断地摇晃,像是嘲笑那蝇饵无论是被神或人抛出,都只会落在离最外边叶子一英寸的地方。

我坐在溪流中间的一块岩石上,抽了一支烟的工夫,终于看见鳟鱼从躲藏着的灌木丛里游了出来。我搁在桤木上的鱼竿和钓线经过阳光的暴晒之后,慢慢变干了。为了防止把鳟鱼吓跑,我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想多等一会儿。鳟鱼所在的那片水域太平静了。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来,泛起一片涟漪,因此我必须马上准确无误地把鱼钩抛出去,这样才会有更多的收获。

微风吹来,把赤杨枝条上的一只自得其乐的棕色粉蛾吹下来,掉进鳟鱼所在的水域中。

准备就绪,可以行动了!我卷起干燥的钓线,站在溪流中间,让鱼竿处于待命状态。风来了,我看见高岗上的那棵杨树的枝条左右摇摆起来,这预示着是时候了。注意,只能抛出一半的钓线,并开始轻轻地挥舞钓线,等着最大的一股风把水潭惊动。现在,太阳已经升高了,在阳光照耀下,许多事物都在水面上留下了影子。任何一个随风而动的影子,都会告诉鳟鱼,它正处于命悬一线的境地。我立即把最后一段三码长的钓线抛了出去,鱼饵轻轻地落在了笑逐颜开的桤木旁边——鳟鱼终于上钩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从水里拖出来。它奋力朝下游游去。但没多长时间,它就落在我的鱼篓里挣扎了。

我把鱼竿和渔线放在阳光下晾干,然后美滋滋地坐在岩石上,对着鱼篓里的两条鳟鱼陷入了沉思。人类不是也跟鳟鱼一样吗?随时准备着——就像鳟鱼那样,随时想抓住阵风吹落在时间长河里的新事物。可是当我们发现徒有其表的美食中暗藏着鱼钩时,又后悔不该如此鲁莽从事。即使是这样,我依然认为“鲁莽”自有其积极的一面。如果做什么事情都处处谨小慎微,那不论是鳟鱼,还是这世界,该何等无聊乏味。刚刚我不是说过“处处谨小慎微”吗?这话并不确切。钓鱼者只有在为另一个更大的机会做准备时,他才会处处小心谨慎。

现在,我最应该做的是把握好机会。因为过不了多久,鳟鱼就不会再浮出水面了。我跳进齐腰深的水里,迅速地来到鱼儿的“航行起点”,把脑袋探进摇摇晃晃的桤木丛中,查看鳟鱼的位置。这个地方真的很像热带丛林。上面有一个黑乎乎的洞,洞口被绿色植物形成的“天棚”遮掩得密不透风,在这个急流奔驰的深水区,连细小的植物枝条都无法挥动,更别提放一根鱼竿了!可是就在这个地方,正有一条硕大的鳟鱼懒洋洋地、肋骨几乎紧贴溪岸,大口大口地吃着经过的昆虫。

即使我有昆虫做诱饵,我也没有机会靠近它,因为这可能会吓跑它。但是在离这20码的上游处,有另一条宽敞的通道,洒满阳光。假如我站在那里,让鱼饵顺流而下,会怎样呢?虽然我知道用这种办法钓到鳟鱼的可能性不大,但我只能孤注一掷。

我退回去,爬到岸上,水仙花和荨麻有脖子那么高,我绕过桤木丛,来到上面的空地上。我像只小猫,蹑手蹑脚地向前,免得把鳟鱼“陛下”所在的水域弄浑浊,那样它就看不到我的诱饵了。我静静地站了五分钟,等到这里恢复平静,我把三十英尺的渔线绕到左手上,为它上了油,让它风干。我与丛林入口的距离也刚好是三十英尺。

虽然这次行动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最后一次,我冲着鱼钩使劲吹了一口气,让蝇饵的翅膀鼓了起来,放在我旁边的水面上,快速地抛出钓线。等钓线变直、鱼钩漂入丛林之后,我赶紧向下游走去。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黑窟窿,想知道鳟鱼会不会上钩。几缕阳光透过密林照射下来,我看见钓钩在阳光下顺利地顺流而下。不一会儿,钓钩绕过弯曲处,很快就到了那片黑色的水潭,最后,我没有看见,而是听见了鳟鱼朝我的鱼饵游去,咬住了鱼饵。我努力站稳了脚跟,准备迎接激烈的战斗。

一个办事谨慎的人,绝不会冒着失去价值一美元的鱼钩和钓丝的风险,采取这种办法钓密林小溪的鱼。但是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谨小慎微的人不适合当渔夫。经过多次与密林的纠缠,我已经把鳟鱼引到了开阔的水面上,它最终落到了我的鱼篓里。

说实话,我钓到的三条鳟鱼并不肥大,所以没必要砍掉它们的脑袋或者把它们的身体分成两段,才放进鱼篓。虽然鳟鱼不大,但这是一次巨大的机会。虽然没有装满我的鱼篓,但装满了我的记忆。此时,我也跟白喉林莺一样,除了清晨的这一刻,其他的我早已丢在脑后了。 ACiPEUTe6e6+XpI2BkpQkszoSKGNh4bfc/39KX7dPQ0gjF0vsp8BXC0duxUxJYq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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