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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的《经济思想史》(书评)

Erich Roll, A History of Economic Thought .London:Faber & Faber Ltd,1938,430 pages.

罗尔是英国侯尔大学(University College of Hull)的经济学教授,在写这本《经济思想史》以前,已经著有关于经济理论的书数种。本书共分八章,自《旧约》的经济思想起,至最近经济思潮止,皆有论述,但全书的三分之二,都是讲亚当·斯密以后的经济思想。作者虽为英人,但所讲的经济思想并不以英国为限,欧洲大陆的经济思想也占很重要的篇幅。作者虽然不是信奉社会主义的,但对于马克思却立有专章讨论。古典派的亚当·斯密、李嘉图及马尔萨斯三个人,也不过只占一章。

在各种经济思想之中,作者所特别注意的便是价值论,从古典派的劳动价值说,到近代的边际效用价值说,作者很详细地加以分析,并且说明它的演化。边际效用价值说,似乎是后来居上,占了上风,现在英美各国的经济教科书中,一谈到价值论,几乎一致地采用了边际效用价值说。可是如看苏俄出版的政治经济学书籍,或者社会主义者所写的关于经济理论的书,则劳动价值说似乎还风行一时。这是什么道理呢?作者在序言中说经济的组织可以决定经济的思想,但全书中对于边际效用价值说为什么会在资本主义的社会中风行,而信仰社会主义者为什么一定要采纳劳动价值说,则并没有透彻地说明。作者在讨论一个人的经济思想之先,并没有充分地把那一个人的身世及处境,做一有系统的介绍,所以读者对于一种思想的背景,每每捉摸不清,这是全书的最大缺点。譬如书中关于亚当·斯密及李嘉图身世的介绍,每人不过数行,对于马尔萨斯,则一行都没有。对于边际效用价值说的创立者,如耶芳思,如孟欧,如瓦拉思的生平,也一字未提,使阅者发生读其书不知其人之感。

近代西洋的经济思想以价值论为中心,这种现象当然有其历史的背景,这是读过西洋经济思想史的人便可了然的。现在各大学中的经济学教授,受了传统的影响,所以自然便在这一方面用心。中国的经济学界,是否应当接受这种传统而加以发扬,我们以为应当考虑。中国现在有它自己的经济问题,所以中国的经济学者,应当从研究自己的问题,得到适合中国国情的经济理论。价值论在中国当然也有它的地位,特别在大家都注意物价问题时,边际效用价值说颇有参考的价值。不过中国现在还有别种重要的经济问题,如增加生产问题,即其一例。因此,在罗尔书中的第二章论重商主义的一部分及第三章中论重农主义的一部分,虽然作者把它们都置于不很重要的地位,而在我们读去,却很感觉兴趣。当然中国现在的生产问题,都不是重商重农等主义所能解决的,但它们所注意的问题,是如何增加国富,乃正是我们心中所念念不忘的。又如第七章中,讲到历史学派在德国的工作,这一段在第七章中只占六分之一的地位,但我们却颇重视它。因为中国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国家,过去数千年的经济演化,值得细心研究。一切关于分期的理论,以及解释演化原因的学说,我们都可用为工具,拿来研究我们自己的经济史,可惜作者在此书中,对于历史学派的工作及结论,并未详细地介绍。又如第五章中,有四分之一的地位,是讲德国的浪漫经济学派的。这一派的学者,视国家高于个人,关于生产、贸易等理论,均以国家为出发点,认为无国家,则个人的经济活动便失其意义。米勒甚至说没有国家,我们便不能听、不能看、不能思想、不能感觉、不能恋爱。这种国家至上说,与英美的个人主义,站在两个极端。德国近来的经济活动都放在国家的统制之下,不能说是浪漫经济学派没有相当的影响。中国当前经济上是一个个人主义极其发达的国家,在现在建国的过程中,我们是否需要英美经济学者所鄙视的浪漫经济学派的理论来加以矫正?

罗尔的《经济思想史》是写给英国人念的。假如我们希望经济思想在中国的实际生活中发生一点力量,那么我们应有本国的学者,根据本国的需要,参考西洋的理论,写一本给中国人看的经济思想史。只是翻译西洋的名著,在中国的实际生活上,是不能发生什么很大影响的。

(载《新经济》第3卷第1期,1940年) NKEpRJTdpn3G79ns+fUCZDGqYbtpeuFPT6z5DgSUXprolHMX8fJos5UF496NNo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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