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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从前的一个同学，名叫季祥，是徽州人，学问非常地好，也很用功。我们一班二十几个人，都很佩服他。
他平日最反对早婚。闲常看见人家早婚，他总要替人家着急，说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个青年，学问没有成功，便娶妻子，一生的事业就没有希望了。
可是他虽然反对早婚，但也不幸早婚了。他的夫人，是我的一个亲戚，才十五岁，比他还小一岁。
听说他结婚之前，对着他的父母，不知道说过多少不能早婚的理由。但是他的父母，决不答应他，说这件事情，应该归上人料理，叫他不要管。
我的朋友到了这个时候，也无法可施，不由不随他的父母安排了。结婚还没两个月，他便离了家乡，随他姑丈到杭州去读书。徽州到杭州，是要坐船的。他在船上，不知道怎样生起病来了。到了杭州，他的姑丈就请个中医，替他开了药方。据这位中医说，他的病不大要紧，只要休养几天，就会好的。哪知隔了几天，他的病厉害起来了。他的姑丈一看不对，便把他送到医院里去，才知道他得的病是肺炎。不上一礼拜，他就去世了。
他是死了，替他悲伤，也是无益。只可怜我这个十几岁的亲戚，要替她的丈夫守节。
她的婆婆，还要常常地骂她，说她生了一个双关八字，克死她的儿子。
她走到街上，没有人肯同她说话。大家的意思，以为同她说话一定要晦气。
唉！可怜我这亲戚，要在那种悲惨的境地，过她的一辈子。
（载《癸亥级刊》6月，19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