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里有必要普及一下台风的知识。
台风形成于热带海面,只有当海面温度达到26.5℃左右的时候,才能形成台风。当大面积的海水处于高温状态,蒸发起来,就形成了一个低压中心,四周的空气便汇聚过来,形成了风。在地转偏向力的作用下风向偏转,北半球形成了逆时针旋转的漩涡,南半球则是顺时针方向漩涡。漩涡在海面移动,高温的海面不断补充能量,风级逐渐加大,由热带低压到热带风暴再到台风,逐渐升级。这次的台风“杜苏芮”曾经从最高级的超强台风降到强台风,可在登陆前又回到了超强台风状态。
从生成原理上解释,台风可谓暖热海水的产物。西太平洋赤道附近海域正好是世界上海温最高的一片区域,被称为“太平洋暖池”。为什么这里的海水温度高?太平洋是世界四大洋之首,面积约占地球表面积的三分之一。从南美洲哥伦比亚海岸到亚洲的马来半岛,太平洋东西跨度约2万公里。如此巨大的范围内海水被太阳灼烤,热带海洋已经颇“热”了,加之围绕赤道的北半球和南半球的信风均是从东向西吹,暖水更是向西太平洋汇聚。于是,在西太平洋,一个水面更高、温度更高的“暖池”产生了。
西太平洋巨大的暖池,不惟现在有,古代也存在。在气候更暖的时期,暖池带来的台风或许更剧烈。
台风有多可怕?现代观测手段下,台风是什么级别、可能经过哪里,是非常清楚的,沿海的民众会提前做好准备。不仅渔船要回港,我看到海边的商店都要把广告牌拆下来,门窗加固。厦门吃过2016年超强台风“莫兰蒂”的苦,人们想尽一切办法做好防备,有的家庭连玻璃窗都用胶带打上十字,尽量使其牢固——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那些用集装箱堆叠起来的海滨临时商业网点,则在周围焊接上铁架子。整个城市如临大敌,树木被剔去树冠,或者捆扎起来。政府则发出通告,人不出门,车不上路。居民们都躲在家里静等。看到这样的坚壁清野,真的感到我们人类在大自然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台风眼是没有旋转风的,那里出奇地风平浪静。因为台风在快速旋转中,离心力很大,外面的气流无法进入台风眼中,台风眼中流失的空气只有由高空的气流下降补充。而在下降气流控制下,空气从高空到低空,温度升高,水汽蒸发,天空是晴朗的。
可除了中心的寂静,台风眼墙最高瞬间风速可达100米/秒,是17级以上大风,这次的“杜苏芮”已达58米/秒。建筑物的玻璃是很难抗得住如此大风速产生的持续压力的。看到过一个资料,2018年的台风“山竹”——一个强台风级别的台风,一小时释放的能量相当于2 600颗广岛原子弹。而这次的“杜苏芮”还要高上一个级别。
台风的旋臂,有几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宽。从卫星云图可以看到,台风外延的旋臂扫过,带动了它外围的空气扑向陆地。本来夏天内陆高温、空气上升,促成了海洋向陆地的季风流动。在台风漩涡的北部,台风甩出去的风与季风叠加,北方的水汽也增加了。
如果台风不在南方登陆,而是北上,当它顶到了太平洋上的副热带高压区域,沿着高压区域移动,台风北部的旋臂就与高压脊之间形成了一个面向大陆的输水槽,如同一支高压水枪射向内陆。饱含水汽的台风云本来就低,撞上我国地形第二级台阶的太行山、秦岭和大巴山,水汽上升而凝结,就形成了地形雨。2021年7月20日,河南省这一内陆省份,其郑州、鹤壁、新乡等太行山、伏牛山前的城市遭遇的特大暴雨,即是在这种机制下形成的。大雨瓢泼而下,在郑州,一小时降水量超过了200毫米。大雨所到之处,街道变成奔涌的大河,立交桥沉没于水中,村庄庄稼全被浸泡。
即便台风是在南方登陆,阴差阳错之下,也可能给北方带来致命的一击。1975年8月驻马店那次大溃坝,造成极端危害的大雨即源于台风。那次台风也是在福建晋江登陆。通常台风登陆后都会受下垫面的摩擦而减弱甚至消失,可那次遇到了少见的天气系统,台风以罕见的强度越江西、穿湖南,北渡长江直入中原腹地,然后在伏牛山脉与桐柏山脉之间的大弧形地带,也就是马蹄形的山谷区域,受山体顶托,带来连下四五天的暴雨。恰恰那又是一个大修水利、笃信人定胜天的时代,马蹄形的山谷内密布着上百个山区水库,水库抵挡不住暴雨的冲蚀,接连溃坝,酿成了人间惨剧。
全球热带海洋上每年生成台风80~100个,其中约36%发生在西北太平洋和南海——这里是全球生成台风最多的海区,平均每年有7个台风登陆我国。
台风只能诞生于26.5℃左右的热带海洋水体上,这隐含着全球变暖和天气现象之间的一个因果关系。想必,在地球的暖期,海洋上生成的台风数量要更多一些,台风携带的能量也更大。更多的台风、更剧烈的天气现象,或和古人的生存直接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