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念叨着要向你赎罪。”
他拔腿就走,径直走向崔兰儿,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我回过头,看见他手里举着我曾经给孩子绣的虎头鞋。
“兰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好不好?”
2.
崔兰儿又是哭又是笑。
她紧紧盯着虎头鞋上绣着的名字,忽然尖叫一声,握紧了剪子。
下一刻,她高举起剪子,一次又一次地刺向虎头鞋。
“坏人,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阮知玉怕她伤到自己,慌忙去抢。
争抢中,那把剪子直直地朝我飞过来,我躲闪不及,尖锐的刀锋刺进左肩。
剧烈地疼痛让我不受控制地倒下。
阮知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我,语气里却带着讽刺。
“这点伤你就受不住了,和兰儿受过的比起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捂住不停渗血的左肩,目光落在散落在地上的破布。
曾经我一针一线为孩子缝的虎头鞋,如今成了一团破布和棉花。
就连绣着的“安儿”二字都被剪碎,崔兰儿痴笑着踩过,眼里带着得意。
“伤害兰儿的坏人,兰儿杀了你们!”
我咬牙护住那块布,却被她一脚踩上手背,来回碾磨,直到鲜血淋漓。
“阮知玉!”
我不可置信地怒吼:“你就看着她这般践踏安儿的东西?安儿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我与他成婚五年,不知道喝过多少苦药,千辛万苦才怀上安儿。
阮知玉知道我怀孕时高兴得发狂,在街上一连办了十几日的流水席。
那时候,就连城西桥下的乞儿都知道,将军夫人怀孕了了。
如果不是崔兰儿突然出现,我的安儿也不会化作一滩血水。
阮知玉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他伸手拉过崔兰儿,可她又像是受了十足的惊吓,一个劲地钻进他怀里。
“阿玉,是不是兰儿做错什么了?你会不会不要兰儿…”
她哭得哽咽,张口咬在阮知玉的手腕上。
他痛得青筋暴起,手却轻柔地落在她肩上,目光满是柔软。
“不会的,阿玉永远也不会离开兰儿。”
我麻木地捡起虎头鞋的碎片,一步步离开了房间。
没走几步,我看见下人们举着锄头,锄开了大槐花树下的泥土。
一个小布包被刨了出来。
那是我埋葬安儿的地方!
头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断裂,我冲上去抢过锄头,厉声质问:
“谁给你们的胆子,连安儿的坟都敢动!”
身后,阮知玉疲惫地声音响起:
“阿云,是我让他们动手的。”
“兰儿闹着要把孩子葬在这儿…不过是块墓地罢了,你就让给她吧。”
我僵在原地,疼痛从左肩蔓延到心口。
就在这时,崔兰儿抱着一个臭烘烘的包袱跑过来。
她一脚踢开装着安儿尸骨的布包,将手里的包袱埋了进去。
“阿玉,让孩子睡在这里,兰儿就能每天都看到他了。”
我想去抢安儿的尸骨,崔兰儿哭着抓住我的裙摆,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