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孩子们的母亲林氏突然上吐下泻,直至虚脱。她恹恹地躺在床上,浑身乏力。
郑爱福和儿女们从田里干活回来,却不见林氏的身影,还闻到屋里有一股异样的酸臭味。郑爱福觉得不对劲,慌忙推开房门,只见妻子躺在床上,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
“你怎么啦?”看到妻子这般模样,郑爱福十分焦急。
几个孩子闻声也纷纷来到房间,围在床前看着母亲。
“快去找大夫!”突然,桂山喊了一声。
“对,对,对!你们看着娘,我去!”郑爱福急忙转身冲出房门。
桂山端来一杯水:“娘,你喝点水吧!”
儿女们守在母亲的床前,感觉时间是那么的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夫来了!”郑爱福拨开围在床边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对郎中说,“麻烦您快看看我孩子的娘!”
桂山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郎中身后。
郎中把中指和食指搭在林氏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又让她张开嘴看了看舌苔。
“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在那儿——”林氏低声说了两个字,再也没力气多说了。她的目光移向不远处砧板上摆着的一只菜碗。
桂山一步跨过去,把那碗菜端来给郎中看。
郎中仔细端详着碗里的东西。这是一碗腌菜,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他端起碗闻了闻,皱起了眉头:“吃坏了,得清肠去毒!”
“啊!”郑爱福吓得一怔,“要紧吗?”
“幸好吃得不多,又拉又吐的还排了不少。现在得多补充水分,多喝水,最好泡点盐开水喝喝。”
“这——”一家人面面相觑:盐可是稀缺物啊,贫穷人家哪有什么盐!
“我去!”郑爱福沉吟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就算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我也要借点盐来!”
郎中扫了一眼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宽慰道:“不要太着急,我这里还有一个土方子,你们按方子找些药来煎了,服用几天也可能会好的。”说着,从随身带着的袋子里拿出毛笔和纸,噌噌噌写下了方子,交给郑爱福。
“谢谢大夫,那这诊金……”
“诊金的事不必太上心,看病要紧!”
郑爱福脸露羞涩:“这怎么好意思呢?”
郎中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郎中开的药,林氏服用了几天就感觉舒服多了,一家人非常感激。经过此事,郑爱福茅塞顿开,心想无论世道怎么变,学会医术,走到哪里都不会饿死。于是,他抱着家养的仅有的一只老母鸡,领着桂山来到郎中的家里。
“真是难为情啊!家里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只母鸡请您收下吧,就算是我一家报答您了!”郑爱福诚恳地说了一番答谢郎中为妻子看病的话,接着又恳求郎中收下桂山做学徒,“好好的一个娃,找不到出路啊!能跟你学医,一定能挣到饭吃。”
看着郑爱福这个忠厚的汉子,好心的郎中收留了桂山。
桂山上过私塾,能写会算。他跟着郎中学诊治和上山采药,把郎中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默记在心里,遇到不明白的就讨教:“师父,这药叫什么?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把这几样药搭配在一起?……”郎中见他头脑灵活,又勤学好问,就不厌其烦地教他。桂山学得很快,没过多久,就熟悉、掌握了多种草药的药性,渐渐地还能试着开几个“太平方”了。
郎中住着两间低矮的茅草房,家里到处摊着、堆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显得很是杂乱。乖巧的桂山把药材分门别类摆放得井然有序,还专门为各种药材制作了标签。这就让郎中感到十分便利,要用到什么药材一目了然,不用再在药材堆里翻找。郎中对这个学徒很满意。
这位郎中是土郎中,擅长医治跌打损伤、无名肿毒之类的疾病。有人说他是“神医”,有人说他是“庸医”,而他自己则说:“治得了病,医不了命,看病救人讲究个缘分。”也许是有“缘分”吧,他治好了桂山母亲的病,还收了桂山这个学徒。桂山知道这个郎中师父是个好人,还知道师父有很多很灵验的偏方。他为穷人治病常用偏方,采摘、采挖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叶子、根茎,搭配起来就成了灵丹妙药,给人治病用不了多少钱。
“有人求医就必须马上给治疗,耽误不得!食物中毒、毒蛇咬伤、小孩溺水,就是和死神抢命;发烧、惊厥、中暑、荨麻疹这些病也是早治疗为好。”郎中常常叮嘱桂山,“我们做郎中的,就是救死扶伤,不要想着赚多少钱,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祖师爷!”
郎中背着竹筐外出采药,每次都带着桂山,师徒二人穿梭在青山绿水、阡陌田舍之间。看病时,郎中负责搭脉开方,桂山则在一旁做配药抓药和协助师父的其他活。师徒俩配合默契,四邻八乡的患者都乐意找他们来诊治。
桂山虚心好学,除了跟着师父救治病人,就是钻研各种药材。有的草药看上去差不多,药性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他把所有常见的草药药性都摸得清楚透彻,师父一问他就能立刻答出来。对此,师父在心里赞叹不已,为有了这个徒弟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