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乡,位于山西省长治市北部,太行、太岳两山之间。东邻左权、黎城县,南与襄垣、沁县接壤,西与西北同平遥、祁县交界,北与榆社县毗邻。境内地形狭长,东西长120多千米,南北最窄处仅20千米,总面积1610平方千米,海拔800-2008米,地势呈马鞍状,东西两端高耸,中部低凹,东西部为土石山区,群峰壁立,沟壑纵横,且多雄关险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古称“冀南之牖户,潞泽之咽喉”。境内自然资源丰富,西部林草茂密,东部矿产资源丰富,多产煤炭,中部腹地属黄土丘陵地带。关河、涅河、马牧河汇成浊漳河北源,横贯县境,与蟠龙河交汇于东南出境。这里地势平缓,土地肥沃,气候适宜,为传统的产粮区。
西周时期,这里称为皋狼之地,战国时期属涅地,西晋始置武乡县。据史料记载,自新石器时代起,武乡人民的祖先就生息、繁衍在这块土地上。本县素以种植业为主,盛产玉米、谷子、小麦、高粱等粮食作物,以及蓖麻、芥菜等油料作物。在封建社会,由于交通闭塞,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在这里占主导地位。勤劳善良的武乡人民,辛勤劳动,世代耕耘,与封建统治阶级进行着不懈抗争,创造了宝贵的财富和灿烂的文化,推动着社会的历史发展进程。武乡人民素有不畏强暴、敢于斗争的光荣传统。古有后赵石勒逐鹿中原,统一半壁江山之伟业;近有义和团反清灭洋,拯救中华之壮举。进入20世纪20年代,随着五四运动的爆发和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广大人民群众日益觉醒,从而揭开了反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斗争的序幕。
在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中,由于封建统治阶级的残酷压榨,造成了武乡县经济上的极端贫困和落后。进入近代以来,武乡同全国各地一样,遭受着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三重压迫,农村日益贫困,广大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20世纪30年代,地主阶级中开始出现了垄断集团,山西的大地主、大军阀阎锡山,推行所谓“新政”,加强巩固了山西官僚地主的垄断集团。如在山西各县成立了“公道团”(“公道团”,亦称“好人团”,是阎锡山为了防共反共在1934年成立的)。武乡也不例外地成立了“公道团”“国货实践团”,从政治上巩固了地主阶级的统治;同时还设立了“官盐店”“土货商店”等,在经济上加紧了对农民的掠夺。阎锡山政府规定:凡家资不到500元银洋者,不能当村长。这样,从县衙到村政权,从政治领域到经济领域,形成了封建势力一统天下的局面,人民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土地集中,农民破产,是当时农村经济的主要特点。由于连年军阀混战,反动政府横征暴敛,再加上自然灾害频繁,农民的负担一年比一年重,除需缴纳“钱粮”“田租”“徭役”,以及各种“神社”“地亩”钱等苛捐杂税外,还要受“地租”“高利贷”等形式的剥削。
地租,是地主阶级利用手中的土地,对农民进行残酷剥削的手段。其租佃关系有以下几种:(一)定额地租:其办法是订立契约,规定租额,不论丰年歉年,租额固定不变。佃农按夏、秋两季交租,田赋和各种苛捐杂税由佃农完全负担。这种租额,每亩交3至4斗,有的甚至高达5至6斗。(二)份额地租:佃农租种地主土地,将每年的收获物按一定比例交纳地租,一般不少于五成,有的多达七成以上。(三)认粮种地:地主拥有的薄地、赖地,其收成常不足以交纳钱粮所需,却把钱粮负担转嫁到农民身上。(四)钱租:农民租种地主土地,以钱交租。这种地租形式,在物价不稳定的情况下,佃农所受的剥削尤为严重。
农民要负担各种苛捐杂税,还要交租,无法生活下去,就不得不向地主借贷,从而忍受更加残酷的“高利贷”的盘剥。高利贷的形式有很多,最常见的是“驴打滚”“憋毒纸”。“驴打滚”是一年利高于本,本加利息翻一番,正如民间所流传的:“本加利,利加本,一年来个驴打滚。”最残酷的则是“憋毒纸”,即农民向地主借债时,必须先写好契约,指定以某块土地作抵押,一般以一年为限,清债废约,如到期还不清,土地即归地主所有。
地主阶级通过高租重利,大量兼并农民土地,逐渐形成“四大家,八小家,七十二个圪撑家”的大中小地主阶级统治网。“四大家”(南沟郝泉香、大有裴会宝、赵家庄赵太和、下北漳李林春)占有的土地达2万余亩。四大家之一的赵太和,占有土地5400多亩,除雇用长工经营少量土地外,其余全部出租,每年收租上千石。裴会宝占有土地7000多亩,是武乡地主中占有土地最多的一家。大地主兼官僚资本家的郝泉香,则是全县巨富之首,他除占有土地4500亩外,还开着当铺和其他买卖商行,对农民进行多方盘剥。“八小家”(东村段雨田、岸北黄林忠、高台寺苗泽青、茅庄白士良、圪嘴头郝培兰、监漳暴来庆、韩壁魏筱山、吴村李久华)分别拥有土地几百亩到上千亩。“七十二个圪撑家”(家中拥有一定数量的土地、资产的富户)也都是一村或一片的统治者,占有大量土地。据1935年统计,当时武乡约有13万人口,地主、富农占人口总数的5%,却拥有耕地总面积的54%,并且其中大部分是上等地;而占农村人口76%的广大贫苦农民,占地却不到30%,还是远地、薄地。
由于土地的高度集中,高租重利的残酷压榨,以及苛捐杂税的层层盘剥,导致农村经济急剧破产,贫苦农民被迫卖儿卖女,流离失所,挣扎在饥饿和死亡线上,正如一首民谣所说:“农民头上三把刀,赋多、租重、利息高;穷人面前三条路,逃荒、要饭、坐监牢。”灾难深重的武乡人民,由于受剥削、受压迫最深,因而斗争性最强。这些人民群众一旦得到正确的组织和引导,就会以极大的革命热情和不屈不挠的斗志,投入反抗封建压迫的行列之中。
1919年5月,北京爆发了伟大的五四学生爱国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强烈震动。此时,在太原省立第一师范上学的武灵初、高成哲等武乡籍青年,受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参加了声援北京学生的罢课运动,武灵初、高成哲加入高君宇创建的太原社会主义青年团,成为山西省第一批青年团员。在高君宇的影响下,武灵初任学生纠察队队长,在斗争中经受了锻炼。1921年5月,武灵初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认识有了质的飞跃。
同年暑假,武灵初等一批青年学生回到武乡,在县立师范和高小等学校进行宣传,提倡科学与民主,鼓励师生开展反帝爱国运动。在武灵初等人的宣传影响下,县立师范进步师生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学潮运动,并组织起“提灯会”,在县城、段村等集镇往返游行。他们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抵制日货,发展民族工商业”等口号,号召人们不买日货、不用日货,动员各地商贩把日货统统销毁。家在各个镇上的学生,首先说服自己家里人清除日货。段村镇有个姓张的商人,顽固不化,拒不听从师生们的劝告,继续贩卖日产布匹、小圆镜等,进步学生得知后,涌进张家店铺,把他的日货全部销毁。
由进步师生发起的反帝反封建运动,对武乡的封建势力展开了冲击,唤起了民众的觉醒。在运动高涨的同时,在外上学的武乡籍青年学生,不断把进步书籍带回故里,在知识分子中间广泛传阅。当时,武乡流传的书刊有《新青年》杂志,以及《苏俄的真相》《青年的信仰》等,还有进步青年编印的油印小报等。这些进步书刊的传播,开阔了青年人的思想,有力地促进了革命运动的开展。
进步知识青年高沐鸿,武乡县城(今故县村)人,早期革命活动家、作家。1917年就读于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其间,受五四运动的影响,与进步同学组织“共进学社”“狂飙社”,创办《共鸣》刊物,宣传新思想、新思潮,抨击封建礼教。
1926年夏末,武灵初、王缙、高沐鸿、李逸三等在武乡创办“星光社”,高沐鸿任社长,李逸三任编辑,出版《星光月刊》,专门揭露和批驳武乡当权的土豪劣绅,公开抨击县长吕绍岩、贪官魏山珠贪污公款、鱼肉乡民等劣迹。1926年冬,武乡籍太原学生寒假返乡时,旧县长吕绍岩将高沐鸿、杜辅唐等10多人逮捕下狱。不久,武济川、武光汤等武乡进步青年,纷纷团结起来,四处奔走,散发传单,利用赶集机会,鼓动千余群众在县衙门前示威请愿,营救被捕学生,终于迫使吕绍岩把高沐鸿等人全部释放。吕绍岩不久后弃官潜逃。
以“星光社”为首的武乡民主势力,在第一次向贪官污吏的斗争中取得了胜利。胜利后,武乡进步势力又组织起“公民会”,以反对土豪劣绅贪污自肥为宗旨,进一步扩大影响,与封建势力展开了坚决斗争。李誉甫、武光汤等带领小学教员为加薪而罢课40余天,迫使县政府给全县小学教员加薪一倍。同时,进一步发动群众,要求改进田赋征收办法,也取得了成功。
1931年冬天,阎(锡山)、冯(玉祥)倒蒋失败,冯军一部没有地盘“就食”,退驻武乡,大部路经武乡赴河北等地,全县兵差繁重,贪官劣绅乘机贪污勒索。县长张扬祚借口给军队长官送礼,贪污肥己,送五百元报一千元,大肆饱其私囊。
张扬祚的罪恶行径,激起了全县人民的公愤。武光汤等人联合留并学生赵益三、魏玉田等,发动了清算差务账目、驱逐张扬祚的斗争。他们组织清算委员会,一边清算账目,一边搜集到张扬祚的十大罪状,向省府提出控告,争取合法斗争。由于青年学生同心协力,斗争一直坚持到年关,省府不得不将张扬祚撤职。消息传来,学生们更加活跃,立即召集了千人大会,涌进县政府把绅士们给张扬祚立的“德政碑”推倒,将“勤政爱民”匾捣毁,全县人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由青年学生和进步人士发起的几场斗争,冲击了当地封建势力的统治,增强了进步势力的斗争信心,为武乡地下党的创建打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