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邑才薮名邦,夙称邹鲁”,盖因其文教兴盛,人才辈出,著述丰赡而名。历唐而宋,人文荟萃,文章典籍,庋架盈壁,元继宋绪,虽不足百年时光,犹文采炳焕,声著两浙。
其时境内书院规模恢宏,名师高徒,燦若星河。许谦讲学八华书院,远及幽冀齐鲁、近至荆扬吴越的“学者翕然从之……及门之士,著录者千余人”;王庭槐自创义塾,讲学于画溪之浒,与许谦为“咫尺两贤”;横城蒋氏之横城义塾,每年“砻石”题名七百多人,自宋历元至明初,三废四兴,引刘基、宋濂、王袆等诸贤前来就学,刘伯温为之题写“两朝义塾”匾额,一时驰名江南。
教育领先自然人才鼎沸,有人统计《元史》《新元史》《宋元学案》《元儒考略》等四部史籍对元代儒学人物,元代儒学籍贯以江南人士为主,而江南儒学又以浙江人数为最多,浙江又以金华为盛,东阳又占金华四成。合计元代儒学人物籍贯可考的六百四十二人,浙江三百零三人,金华八十七人,其中东阳二十三人,占全国百分之三点三,可见元代东阳儒学之发达。
人才鼎沸引发诗文著述蔚兴。枫山先生章懋说:“予惟东南文献之邦,称吾婺为最。婺之东阳,故多衣冠望族,由宋以来,有所谓五府、三大宅、四名门者,皆以诗书礼义世其家。”因东阳雕版印刷之便利,汇编成册尤多,据道光《东阳县志》载,元朝东阳士人文献(经、史、子、集)达八十部之多。另外还有散落于其他家谱、史志、文集中的诗文,也大为可观。
然元代东阳学人著述留传于今的却很少。如陈樵著述二百余卷,多毁于兵燹,如今仅存《鹿皮子集》四卷。以学术见长的王庭槐不见片文,以诗歌称雄的吕默仅留诗一联,元代文献保存至今的可谓凤毛麟角吉光片羽。“以东阳为浙水东文献之邦而无所取征”,杜储遂最早对东阳文献整理作《东阳文献录》,可惜《东阳文献录》竟也早已失传。
故元代东阳的文献搜罗范围颇广。援引《金华丛书》《金华文统》《金华诗粹》《东阳历朝诗》《桂坡集》《全元文》《全元诗》、历代《东阳县志》、《东阳丛书》以及邑内外宗谱之文献,以“思想性、学术性、艺术性、史料性”为标准,选取五十位东阳士人的文章八十八篇、诗词三百六十五首,以及邑外十六位士人写东阳的文章二十四篇、诗词六十一首,分内、外二编,辑录而成《元代东阳文选》一书奉献给大家。
元代东阳作者主要有以下几类:一类南宋遗民。宋濂道:“吾婺旧称礼义之郡,士生其间,皆存义气,仗忠义,而东阳为尤盛。”其人多义不仕元,为文砥节高迈,气宇浩然。一类隐士。这类人或明学修道,或吟诗唱酬。杨维桢评价陈樵诗同李贺,赋比刘禹锡,著述可比欧阳修、韩愈,左丞危素等赞李序诗为“入神妙品”。一类为仕者。如吴澄评胡助诗“如春兰茁芽,夏竹含箨,露滋雨洗之余,馥馥幽媚,娟娟净好”。李裕诗篇秀丽,尤工七言,乐府出入二李(李白、李贺)间。还有一类由元入明者。这类人大多时间生活在元代,如李唐、杨芾、徐黼、胡维扬,元、明两朝皆不仕,或偶一入仕即归田,也有入明虽仕而不久即去世者,如李思齐、陈显道、胡协中。
胡凤丹在《纯白斋类稿序》“吾郡当有元时,其讲明理学而兼工词翰者有许白云,原本经术而共推词宗者有吴立夫,他如黄文献、柳文肃无不笃守圣经,以文章著誉,先生皆引为文字交。其同以诗赋雄一时者,惟胡与陈。陈则鹿皮子,胡即先生也。”所列金华元代文章大家六人,东阳家占一半。虞集也曾说:“若比诗赋,鹿皮子为当今第一。”
因元代时间跨度短,作者大多跨两代,本书尽量选作者在元代撰写的诗文,偶涉他朝。对于存世文献多的士人,我们适当放宽篇数限定,并做了简单注释。因水平所限,书中疏漏和不当之处难免,敬请读者批评指正。
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