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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个死者

滨海市,2012年,7月15日,周日。

冯欢接到队里电话时,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往嘴边送。咖啡馆里非常安静,背景音乐轻缓柔和,冷不丁一阵手机铃声哗然而至,听起来分外突兀,引来其他客人纷纷侧目,冯欢歉意地冲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笑了笑。客观地说,这一次相亲对象的条件还是非常优秀的。年龄比她稍大,相貌端正,工作体面,是一家大型民营企业的财务总监,还是她爸一个老工友的亲侄子,算是知根知底,唯一有些减分的是,这人离过婚。

冯欢今年34岁,是甘江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1米70的个头,身材匀称,大眼睛,高鼻梁,留着利落的短发,平时妆容浅淡,不苟言笑,气质落落大方,又很有威严感。其实,她原本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只是做了领导之后需要一定的人设,要不然她一个女孩子,年龄也不算大,要管理好一个大队,不拿出点气场来,怎么能镇得住手下那帮大老爷们儿?

话说回来,冯欢知道爸妈为她找对象的事着急上火,但怎么也没想到,爸妈竟然会给她介绍一个二婚的,还逼着她必须得见一面,不然就闹个没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问题在于冯欢很享受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干着自己喜欢的事业,工资不算高但也够花,时间和行动可以自由支配,不用刻意迁就谁,也不用惦记谁,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心无旁骛干好工作,日子简单,却舒心快活。当然,冯欢也不是没有过男朋友,30岁之前她也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甚至差点都结婚了,只不过因为一些无法逾越的现实问题,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没能修成正果。从那之后,冯欢对谈恋爱这种事情,就提不起啥兴趣了。其实很多人都这样,谈恋爱甚至结婚是需要一点点冲动的,过了那股劲好像也就无所谓了,单着就单着呗,习惯了反而觉得还是单着舒服。冯欢带着这样的心境,可想而知,相亲的场面会有多别扭,关键她还故意穿了身警服去,把气氛搞得相当严肃,让人家相亲对象那边特别拘谨,说话总是赔着小心,好在一个出警电话及时终止了这场闹剧。

滨海市,三面环海,属北半球暖温带地区,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相对来说,夏天温度比较高的时间段,主要集中在7月中旬到8月中旬之间,也就是眼下的时节。这几天没什么风,空气中湿度特别大,人们不管待在室外还是室内,身上总觉得湿腻腻的。北方人不怕冷,不怕热,最怕潮,所以这几天对滨海本地老百姓来说,体感特别不舒服。

天气湿热,也挡不住老百姓爱看热闹的毛病。案子发生在绿洲小区的一栋居民楼里,周围已经拉起蓝白相间的警戒线,线外聚集了一些围观的群众,相互之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后面的人一个个都踮着脚伸长脖子使劲往前排看。

冯欢停好车,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人头攒动的场面,无奈地晃晃脑袋。围观群众见她穿着一身警服,自觉地闪出一条通道让她过去,负责维持秩序的派出所民警也很有眼力见,赶紧抬起警戒线将她放进来。进到居民楼里,冯欢一口气登到五楼,才终于看到队里兄弟们的身影。

穿好得力助手黄猛递过来的鞋套,冯欢走进室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下意识用手指堵了下鼻孔。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进门便是客厅,也是案发中心现场。客厅看着面积不大,家具摆放得很满,使客厅显得有些局促。贴着东面墙壁摆着一张长沙发,沙发前有一个木色茶几,茶几对面的电视机仍然亮着,屏幕上布满喷溅状的血渍。茶几旁边的地板上留着一大摊血,血是从一张皮质懒人沙发躺椅上流下来的。死者仰躺在上面,从身形上判断是一名女性,烫着波浪鬈发,面部被一张乳白色的面膜完全罩住,无法辨清具体样貌和年龄。她穿着一套休闲真丝睡衣,胸前殷红惹眼,颈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脑袋微微歪斜靠在沙发背上,双手则分别僵硬地搭在沙发躺椅左右两侧的扶手上,这便让冯欢很容易注意到她右手的食指被连根切断,切割部位血肉模糊,看着让人心惊肉跳。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冯欢不自觉地皱紧双眉。

“不用琢磨了,估计跟前面两起案子一样,是同一个人干的。”说话的是法医金秀梅,和冯欢同一年分配到分局,随后一个进了刑警队,一个进了法医鉴定中心。两人脾气相投,关系很好,不同的是,金秀梅现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说着话,金秀梅微微撩起死者睡衣的下摆,露出腹部上一个椭圆形的灼伤痕迹。

“电流斑?又是先把人电晕了,然后割喉?”冯欢瞪大眼睛说。

“对,血流得很多,皮肤苍白,口唇青紫,指甲和眼球结膜均泛白,应该是创伤后失血性休克死亡。”金秀梅指向死者搭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切口部位没有生活反应,属于死后切割,手指目前在现场还没有搜索到,估计又是被凶手带走了。”

“死亡时间呢?”

“从肛温上判断,死亡大概接近40小时,也就是前天——周五晚上七八点钟。”

“应该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黄猛在一旁插话说,“报案人是死者的前夫,据他说,两人离婚一年多了,儿子平时跟随死者生活,周五他会把孩子接到他那里去,然后周日再给送回来。前天,他因为有点事情耽搁了,大概是晚上7点20左右才把孩子接走。至于死者,叫周琼,现年39岁,在一家酒店的人力资源部工作,是一个小主管。她儿子今年13岁,是第七十中学初二(5)班的学生。学校离家不远,步行大概需要20分钟。”

“外围什么情况?”冯欢问。

“旁边的邻居说没听到异常动静,也没看到过可疑人员。”黄猛吐槽说,“这小区太老了,楼道连个防盗门都没有,就更别提什么安防监控了。”

“前夫在哪里?”冯欢问。

黄猛指指北边一间房,说:“和孩子待在那房间里,我让辛然陪着他们。”黄猛口中的辛然,全名叫宁辛然,也是一名女刑警,小姑娘看着挺有灵气,也很勤奋,来队里时间不长,冯欢很喜欢,特意把她交给黄猛来带。

冯欢没言语,径直走过去,推开门。

“这是我们冯队。”看见冯欢,倚靠在墙边的宁辛然立马站直身子,指着坐在床边的一中一少两个男人,介绍说,“这是死者的前夫刘晓光先生,还有他的儿子刘磊磊,刘先生也是报案人。”

冯欢顺着宁辛然的手指默默打量,刘晓光抬头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大男孩,怯怯地看了冯欢一眼,随即低下头默默搓着手指。冯欢把视线从孩子身上拉回到刘晓光脸上:“刘先生是做哪行的?”

“我在区里水利局上班。”刘晓光道。

“周五晚上,接完孩子,你都去哪儿了?”冯欢继续问。

“我跟周琼离婚后和父母一起住,周五晚上把孩子接回家,孩子和爷爷奶奶聊天,我陪着看了会儿电视,大概10点上床睡了。”刘晓光微微提高音量问,“你们不会怀疑周琼是我杀的吧?”

“不,不可能是爸爸,一定是羊汤馆服务员干的!”还未等冯欢回应,死者的儿子刘磊磊,突然情绪激动地插话说。

“羊汤馆服务员?哪个羊汤馆?他为什么要杀你妈妈?”冯欢问了一连串问题。

“是市场附近的那个羊汤馆。”刘磊磊急赤白脸地说,“周五晚上放学,妈妈去接我,说爸爸要晚一点才能带我到爷爷奶奶家去,她又懒得做晚饭,于是带我去喝羊汤。羊汤馆里人很多,我们好容易等到一个座位,妈妈先是嫌弃服务员收拾桌子不利索,然后吃到一半时她想再添点汤,又嫌服务员过来得太慢,就和人家吵起来。他们越吵越凶,妈妈气急,顺手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碗汤,直接泼到了人家服务员身上。那服务员立马跑到后厨拿出把菜刀说要杀了妈妈,样子非常吓人,幸好被一些吃饭的人给拦住了,我和妈妈才趁机逃走。”

“哦,那家羊汤馆叫‘张福记羊汤馆’,位置在绿洲农贸大市场的对面,他家的羊汤很出名,生意一直很火爆。”刘晓光插话解释道。

“除了这档子事情,你妈妈最近还有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冲突或者结仇什么的?”冯欢冲向刘磊磊问。

刘磊磊转了转眼球,随后轻轻摇了下头。

冯欢又把视线盯向刘晓光,后者明白她的用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周琼这个人性子急,在单位又是做人事工作的,比较容易得罪人,我听她唠叨过几次,说是和同事吵架什么的,但具体原因我没细问,你们可以到她单位了解一下。至于其他人,我是真想不出谁会这么恨她,竟然到了非要杀死她的地步。”

“家里有什么贵重物品吗?”冯欢问,“丢没丢东西?”

“暂时看没有,我第一反应也觉得有可能是抢劫,报警之后翻了家里放钱和存折的地方,包括手机都还在。”刘晓光道。

“嗯。”冯欢凝下神,冲宁辛然吩咐说:“我和黄猛去羊汤馆走一趟,你把这二位带回队里做个正式的笔录。还有,把指纹也录一下,然后交到技术科备查。”

“是,冯队。”宁辛然一板一眼地立正道。

绿洲小区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建成的,农贸大市场位于社区中心的繁华地带,周边还有小吃街、餐馆、超市、服装店、洗衣店、照相馆、二手房中介等等各种门店。张福记羊汤馆位置很好找,与农贸大市场正门只隔着一条大马路,在一个公交车站点的旁边。

羊汤馆没有正经招牌,只有个破破烂烂的灯箱立在门口。馆子里面也没好多少,只有三四十平方米见方的大厅,摆了十余张四人餐桌,周围墙面和地面都是黑乎乎、油腻腻的,可就是这么个四处都乱糟糟的,空间又逼仄,看着也不卫生的苍蝇馆子,生意偏偏火爆得不行。

正赶上中午饭点时间,馆子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每张餐桌边都坐得满满当当的,进进出出的食客络绎不绝。只有两个服务员,一男一女,两人穿梭在餐桌之间,不住地点单、上菜、撤盘、翻台,倒也没显得手忙脚乱,显然早已习惯了忙碌的场面。男服务员看着40多岁的模样,身材臃肿,块头很大,想必就是拿刀要砍死周琼的人。

馆子里面太吵,说话得靠喊。冯欢等在外面,黄猛径直走到正在给客人点单的男服务员身前,亮出警官证,又指指门口,示意服务员跟他出去说话。男服务员喊了一嗓子,把客人交给女服务员,然后顺从地跟随黄猛走到馆子外面。

“不是,那娘儿们还真报警了?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报警的应该是我才对,是她先拿羊汤泼我的,幸亏我块头大给挡住了,不然泼到别的客人身上,我还不得赔钱给人家?”未等两人问话,男服务员急不可耐地吐槽道。

“她没有报警,她被人杀了。”冯欢直视着男服务员说。

“啊,被人杀了?!”男服务员吓了一跳,嘴巴差点咧到耳朵根后面,“那……那你们找我,是觉得人是我杀的?”

“当天吵完架之后,你都干吗了?”黄猛问。

“什么也没干,一直在店里忙活到11点多打烊。”男服务员强调说,“店里的女服务员是我小妹,吧台里收钱的是我媳妇,后厨做饭的是我妹夫,他们都能给我做证。”顿了下,男服务员又满脸不屑地说:“那娘儿们太虎了,得罪的人肯定老多了,我听说她男人都受不了她,跟她离婚了。”

“听说?听谁说的?”

“那天她用羊汤泼我,我拿把刀吓唬她,有几个吃饭的客人在旁边劝架,结果她把人家也好一顿臭骂。后来,那娘儿们带着孩子走了,其中一个大哥跟我说别跟那娘儿们一般见识,说那娘儿们是他们楼里有名的泼妇,家里天天吵得鸡飞狗跳,最后搞得她男人宁可啥家产也不要,也要跟她离婚。”

“那客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冯欢问。

“他和那娘儿们住一个楼里,而且就住在那娘儿们家楼下。”男服务员紧鼻皱眉说,“那大哥还说,她男人把房子和家里储蓄都留给她,唯一的条件就是周末可以和孩子见面,结果离完婚那娘儿们很快变卦了,死活不让她男人看孩子。”

“行了,既然案子跟你无关,就别瞎白话了,你回去忙吧。”黄猛甩甩手道。

“好,好,不说了。”男服务员赔着笑,转身走回馆子里。

“他这也不算瞎白话,这说明周琼和她前夫离婚之后,两人仍然有冲突,还是有必要好好查查她的前夫。”冯欢盯着男服务员的背影道,然后冲四周望了望,“你找时间去趟附近派出所,查查这周边的安防监控,找找形迹可疑的人。”

“明白。”黄猛使劲吸下鼻子,试着问,“咱是不是应该找那劝架的住户聊聊?”

“先吃饭吧,你这肚子里的馋虫都爬到脑门上了,还装啥装?”冯欢笑着说。

“呵呵,老大,还是你懂我。”黄猛搓搓手,殷勤地说,“等着老大,我去找位置。”

说来也巧,正好有一桌客人吃好了在结账,黄猛赶紧占上位置,招呼冯欢过去坐。坐定之后,冯欢给自己点了碗羊汤,黄猛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壮,吃得自然也多,冯欢便给他点了碗加厚的(多加肉的)汤,外加四个长条火烧。

吃饱喝足,两人很快又返回案发现场所在的居民楼,死者周琼住在501室,这次两人去的是她家楼下的401室。

黄猛负责敲门,没多大会儿,有人开门探出脑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黄猛亮明身份,大爷先是一愣,随即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神秘兮兮抬手冲楼上指了指,然后把两人请进屋里。

这楼下和楼上的户型都是一样的,但是大爷的这间房被他糟蹋得不轻。木头本色的地板上有很多来来回回的黑色大脚印,估计很长时间没有擦洗过。茶壶、茶杯、盛满烟头的烟灰缸、方便面桶、报纸、电视遥控、痒痒挠,似乎一切大爷能用得上的物件,都被他乱七八糟地堆在客厅茶几上。茶几后面的长条沙发上也一样,裤子、衬衫、袜子等各种衣物撇了一大堆。本来刚进门时,冯欢和黄猛还合计要不要脱鞋,但一看眼前这幅光景,便觉得没啥必要了。

“哎呀,老婆子在闺女家伺候月子,我一个人乐得清静,也懒得收拾,你们别太见笑。”大爷潇洒地把沙发上的衣物胡乱拧成一团,塞到茶几下面,腾出地方邀请两人落座,接着主动问道,“你们是为了楼上那女人的事情来的吧?”

“您听说什么了?”冯欢问。

“就是她被人杀了呗。”大爷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盒,冲向黄猛,“小伙子来不来根烟?”

“谢了,我不抽烟。”黄猛摆手谢绝道,“大爷,怎么称呼您?”

“我姓何。”大爷道。

“何大爷,楼上那家的女主人周琼,平时您接触得多吗?”黄猛问。

“很少,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偶尔碰到会打个招呼。”大爷说。

“前天晚上,您楼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声音?”黄猛继续问。

“恰恰相反……”大爷一脸疑惑道,“我们这楼里隔音很差,早前楼上那女的数落她男人,呵斥孩子写作业,打电话,拖鞋走路的沙沙声,多多少少都能听到一些,但前天晚上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出奇地安静,可能是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出事了。”

“您几点回来的?”冯欢问。

“8点多。”大爷稍微想了下说,“老婆子不在家,我懒得做饭,前天傍晚溜达到市场那边喝了碗羊汤,之后在小广场看了会儿跳舞,然后又慢慢溜达回来了。进家打开电视,中央一套的黄金剧场刚开始演,应该也就是8点10分左右吧。”

死者前夫7点20将孩子接走,大爷8点10分回家,综合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中间短短四五十分钟的时间差里,凶手完成了杀人、布置尸体和清理现场这一系列动作,显然对这一套作案的路数已经驾轻就熟,关键是凶手怎么可能把时间点踩得这么准?他怎么会知道死者前夫每个周五会把孩子接走,留下死者一个人在家?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周五,死者前夫把时间延迟到7点20分才把孩子接走?是经过长时间的跟踪、蹲点、观察,还是只是运气好而已?

冯欢稍微思索一阵,问道:“大爷,我们知道前天您去过羊汤馆,还帮忙劝架了。据说当时,还有别人也在帮忙劝架,而且你们都挨了骂,那除了您,其他劝架的人是什么反应?有没有特别激动的?有没有跟着周琼离开羊汤馆的?”

“没太留意。”大爷斩钉截铁地摇头,“当时场面太乱了,根本顾不上。”

“那您回家的时候,在楼道里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吗?”冯欢又问。

“也没有。”大爷再摇头道。

结束上面的问题,冯欢和黄猛告辞离开大爷的住所。走出楼道口,黄猛问:“老大,你是不是觉得周琼和服务员吵架的时候,凶手也在羊汤馆里?”

冯欢耸耸肩膀,道:“谁知道呢?咱们现在对于凶手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偏偏选中周琼,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周琼的,通通都搞不清楚,只能说任何可能都有吧。”

“那这老头呢?”黄猛说的是何大爷,“他也挨了骂,会不会想报复?而且他也没有案发当时不在现场的人证,是不?”

“就他?不可能。”冯欢嗤之以鼻道,“他把自己家都造得这么脏乱,他有能力把案发现场清理得那么干净?”

“这倒也是。”黄猛接着问,“咱现在去周琼单位吗?”

“今天是周日,估计行政部门的人都休息,去了也白去。”冯欢拉开车门吩咐道,“你留在这里,我让派出所派几个民警过来,你带着他们深入走访一圈,重点问问前天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有没有人见到陌生面孔或者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出没。”

“明白,那什么……”黄猛讪笑一下,摸着后脑门,不自然地说,“能不能把辛然也派过来?”

“嘁,你添毛病了?没有女徒弟,干不了活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嘿嘿。”

“行了,知道了。”

冯欢白了黄猛一眼,坐进车里,随即发动起引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回到队里,冯欢靠在椅背上闭目稍微养会儿神,然后起身给自己泡了杯茶,中午的羊汤虽然味道很好,但对她来说还是过于油腻。等茶水泡好的工夫,她打电话让宁辛然到办公室来一趟。

“冯队,做笔录时又了解到一个新线索。”宁辛然进门抢先开口道,“据周琼儿子刘磊磊说,那天他妈妈在羊汤馆里吵架时,邻桌有位男客人曾经试图劝架,但被他妈妈言辞激烈地怼了回去,后来那人就不敢吭声了。至于那位客人的长相,刘磊磊表示没留意看,只大概有点印象,那是个年轻人,身上穿了件白色T恤,头上戴了顶米色的帽子。还有,我提到陈莉和李明珠,刘晓光表示不认识二人,也未听周琼提起过这两个人的名字,他儿子刘磊磊也是如此表示。”

“行,我知道了。”冯欢吩咐说,“这边没事了,你现在去绿洲小区跟黄猛会合,具体任务他会跟你讲。哦,还有,你们俩记着再去趟羊汤馆,针对你刚刚提到那个劝架的年轻男子,询问下服务员是否有印象。”

“好,那我现在过去。”

宁辛然领命,迅速离开。冯欢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呷,顺便把案情以及目前掌握的线索,在大脑里简单梳理一遍,随后给大队长打电话汇报。大队长马文涛上个礼拜深夜开完会,在回家的半路上遭遇一场车祸。主要是他的责任,他这段时间忙案子太累了,开着车竟然打起瞌睡,结果跟一辆出租车发生追尾。车辆损伤不太严重,但把他左腿小腿部位的胫腓骨给撞劈了,这会儿正住院打石膏,估计得两三个月才能下地,队里的工作便全权交给冯欢打理。马文涛既是冯欢的上级,也是她的师父,师徒俩合作很多年,冯欢的人品和能力他绝对信得过,若是换成别人他不会这么放心放权的。而冯欢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无论案子有什么进展,都会第一时间向马文涛汇报。

在电话里跟马队汇报完案子,接着她又去找局领导汇报,等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时,已经下午4点多了,冯欢估摸着尸检应该有结果了,法医金秀梅这时恰好打来电话,二人之间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默契。金秀梅在电话里表示尸体解剖已经结束,让她直接到法医科看结果。

尸检结果基本印证了金秀梅在现场的初检判断:被害人周琼系遭锐器割断颈部大动脉,引发大量出血,导致死亡。检验其胃内容物,发现已经呈食糜状,判断其末次进餐大约在死亡两小时之前,这符合遇害当晚她的活动轨迹。当天,周琼在5点10分左右去学校接到孩子,接着在回家途中去了张福记羊汤馆吃晚餐,之后步行回到家里。再之后,她前夫大约在7点20分将孩子从其家中接走,随后她在7点20分至8点遇害。这个时间点,也跟金秀梅先前的判断基本一致。

另外,抽取周琼的尿液和血液进行毒化检测,发现成瘾性药品检测项目呈阳性,进一步检测发现其尿液中含有吗啡和可待因成分,也就是说周琼可能有吸食毒品的习惯。 OvIIzkdYl+VrjyHvc4SV+8K570JAkPohkJJGz58F2Ssn1L9PQKE4NNZbWt+j5Q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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