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念是由什么组成的,它包含哪些要素?关于这一个问题众说纷纭,很多研究者基于自己的理解做出了各种各样的解读,然后结合实证的方法得出了不同的正念结构模型。这些模型与正念的核心观点一致,但在涉及的成分内容上存在差异。本节对正念结构模型进行梳理,有助于我们从不同的角度理解正念。另外,研究者开发出诸多根据其各自结构模型所对应的正念量表,成为后续研究中被广泛运用的正念测量工具。
在探索正念成分的早期研究中,部分研究者将正念看作单维的结构(Brown & Ryan,2003)。也就是说,他们认为,正念只包含一个单独的成分。持这种观点的学者主要是将正念作为意识(consciousness)的特殊属性来看待。
意识是个体对环境及自我的觉察与关注程度。意识与其他心理过程,如认知、情感、动机不同。后者都是意识的内容和对象。研究者认为,正念最核心的成分是注意(attention)和觉知(awareness),而这两者恰恰是意识的重要内容。其中,觉知就像是意识的雷达,持续监控个体内、外部环境;而注意是将意识针对的某些体验进行集中,并提升意识敏感性的过程。虽然从表述上可以作出区分,但注意和觉知在意识的过程中往往是交织在一起、同时发生的。正念的特殊性在于,它是对当下经验现实觉知的一种增强型注意。更加通俗来讲,正念就是对当下开放性的注意与觉知,这是单因素模型提出者所认为的正念核心特征。
因此,基于这种核心特征,正念可以帮助人更多地将思维投注到此刻的经验上。一个正念能力高的人在自己衣食住行中都对当下有更多的注意和觉察。而正念的反面,是对当下经验的回避和不认同,从而将思维更多指向非当下的过去或未来,典型的非正念的思维状态包括反刍、计划、幻想等。
单因素模型提出者认为,只需要抓住这一核心便可测量正念水平,而其他的特征,如接纳、信任、仁慈都是和正念相关的概念,但并不属于正念本身。以后续多数研究者推崇的接纳为例,单因素模型提出者认为,对此刻开放的觉察本身已经包含了接纳,无须再将接纳进一步重复提出。
根据单因素模型所开发的正念量表得到了大量的实证支持。但是此后越来越多的研究者认为,单因素模型对正念的解读过于概括化,不太利于在正念干预时进行细致的操作,也不利于更进一步清晰地分析正念的具体机制和作用。有的研究者认为,单因素模型只能代表正念的觉知维度。总之,在此后的研究中,单因素模型较少作为独立整体的概念来解释正念,而包含了和态度相关维度的其他模型则更为人们所接受。
关于正念的两因素模型,先后出现过两个,分别是来自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和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的研究团队提出,两个模型在内容上存在相似性,但是对正念作用的具体解释有所不同。
第一个两因素模型,是来自以多伦多大学为主的多所机构的学者于2004年左右召开的一系列研讨会后所达成的共识性定义,他们也将其称作为正念的操作性定义(Bishop et al.,2004)。这些学者认为,对正念的定义进行剖析后所阐述的内容,就可以称之为两因素模型。
该模型认为,正念的练习涉及个体复杂的注意力的操控过程,因此正念的第一个因素是注意力的自我调节。这个因素具体又包含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对当下经验的持续注意(sustained attention)。个体可以较长时间地将注意资源投注到当下的体验之中(如呼吸之中)以保持觉知。只有在具备一定时长的持续注意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在意识的川流中探测到想法和感受的升起。第二个方面是觉察到心智游移后注意力向目标对象的转移(switching)。个体在觉察到思维被想法和感受带走时能够回到对当下经验(如呼吸)的注意上,是注意灵活性的表现。第三个方面是对意识精细加工的抑制(inhibition of elaborative processing)。人对于一些感知觉信息存在精细加工、反刍的倾向。例如,我们在某次演讲上的表现不好,可能会在事后不由自主地对某个信息进行不必要的、反复的、自动化的加工(如反复地想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回忆场面有多么尴尬等),这往往会将我们的思维带离当下。而正念将这些心理活动均视为观察的对象,从而抑制了继发性精细加工的思维过程,使个体拥有更多的认知资源来处理当下相关的信息。
正念的第二个因素是对经验开放的态度。个体只是对经验保持好奇,不管是什么刺激使自己产生心智游移,只是好奇地观察与之相应的心理活动,而不去做出改变此刻状态或促使自己放松之类的努力。在这种状态下,会升起对经验的接纳的态度,更加主动地让个体的感受和想法如其所是地呈现。
总之,对当下经验注意力的自我调节和开放的态度是正念的两个重要因素。此外,两因素模型还强调正念有类特质的特点,即存在时间稳定性(总体上保持某个水平不变)和情境差异性(在特殊的情况下会存在一定范围内的波动)。但模型提出者更强调情境和状态的作用,将正念视作心理过程。当个体的注意力被有意识地调节到此刻经验上时,正念被保持;当个体的注意力不再时,正念消失。所以,通过持续的正念冥想练习可以逐步提升个体的正念能力。
另一个两因素模型,是两位美国学者于2017年根据以往大量实证研究结果所提出的正念的监控与接纳理论(Monitoring and Acceptance Theory;Lindsay & Creswell,2017)。
监控与接纳理论认为,正念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个是注意监控,即对当下感知觉经验的持续觉察;另一个是接纳,即对个体内外体验的不评判、开放、接受和平心静气的心理态度。从内容上看,监控与接纳理论和上一个两因素模型似乎差别不大,都包含了注意和态度两部分内容。但是,监控与接纳理论在对正念作用的解释上,与前者存在较大差别。
首先,监控与接纳理论认为,注意监控是正念的基本成分,这也是基于正念的操作性定义决定的。虽然注意监控和接纳都是正念的要素,但是就正念的概念而言,注意监控的权重是高于接纳的。诚然,从心理状态的角度而言,注意监控和接纳都可以独立存在,然而独立的接纳却无法构成正念的要素。这反映在正念的实践上,我们就会发现,正念练习中几乎没有纯粹的接纳练习,接纳必须与觉察练习配合起来进行。
其次,监控与接纳理论中的注意监控是一把“双刃剑”。该理论认为,注意监控可以增强对此刻的觉察,在中性的情境下,确实能够改善认知功能,但这是单独的注意监控能在改善认知方面发挥适应性作用的唯一前提。在涉及情绪方面,注意监控能放大个体对于情绪体验和反应的感知,而这种情绪既可以是积极情绪,又可以是消极情绪。也就是说,注意监控会同时加深个体的积极和消极体验。因此,单独的注意监控无法完成较好的情绪调节任务,尤其是在应激或负性情境下,反而可能会增大消极感受。
最后,监控与接纳理论认为,只有将注意监控与接纳同时结合起来,才能更好地调节情绪、改善认知、减少负性情绪、克制一味追寻积极体验的欲求,并达到缓解压力的效果。监控与接纳理论的提出者总结了前人研究,分别就单独的注意监控本身以及注意监控结合接纳两种情形下涉及情绪、认知的结果进行了梳理,认为注意监控主要是增强个体的体验深度,而接纳则可以促进个体对所有体验产生适应性反应。注意监控与接纳紧密配合,方能使正念发挥出最积极的效果。
上述的两个两因素模型都承认了正念包含涉及注意和态度的成分。但是因为监控与接纳理论观点的提出比前者晚了十余年,有了大量新研究作为依据,其观点相对更加细致。尤其是对纯粹的注意监控的正负双重作用的阐述,是至今都比较新颖的观点,在此前的正念理论模型中较少关注。事实上,监控与接纳理论由于细致讲解了注意监控和接纳相互作用对心理功能的影响,它既可以看作正念的成分模型,也可以被认为是对正念机制(正念如何发挥作用)的解释。
两因素模型对于如何更高效、科学地进行正念练习有较强的指导作用。一方面,基于以往正念实践,我们会发现,多数情况下带领者仅强调觉察和注意的作用,但是对接纳、非评判的态度的培养相对忽视。在此种情形下,个体在产生心理游移、困倦、不耐烦、生理不适等种种体验时,往往会对自身的能力和正念的效果产生怀疑,造成练习动机的削弱而难以长期坚持。另一方面,个体在产生某些平静、专注、愉悦等积极感受以后,又会在之后的练习中刻意寻求这类感受,进而也容易产生困扰。这些练习的误区,大都是练习者对于正念的非评判的态度成分没有足够重视所致。因此,深刻理解两因素模型,有助于通过中道而顺畅的练习来培养正念能力。
三因素模型是美国学者依据卡巴金对正念的定义所总结出来的正念结构与机制模型(Shapiro et al.,2006)。顾名思义,三因素模型认为,正念包含三个成分:意图(intention)、注意(attention)和态度(attitude)。后两者(注意和态度)所涉及的意义和两因素模型所提及的对应概念相似,尤其是和上文中所描述的第一个两因素模型基本一致。事实上,三因素模型的主要提出者也是两因素模型的提出者之一。因此,对于注意和态度的解读,这里不再赘述。
三因素模型的独特之处在于将意图正式看作正念的要素,这是其他模型所没有提及之处。在介绍卡巴金对正念的界定时,有初步提到过正念练习需要有目的性。而这里的意图即正念练习的目的。在练习正念时,要铭记自己练习的目的。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正念的人来说,练习伊始很可能存在不适应的过程,那么他能否坚持练习并从中获益,除了此前提到的不评判地接纳以外,练习的意图也起到了重要的决定作用。尤其对临床病人来说更是如此,他们经受着各种各样的身心困扰,不管是紧张压力、抑郁、睡眠问题、疼痛还是高血压,为了摆脱这些痛苦,他们参与正念有着明确的意图。而对没有这类困扰的人来说,他们或许带着尝鲜的心态,或者为了寻求一些神秘的体验等不切实际的目的,并不存在坚实而合理的意图。因此,临床病人练习正念相对更有依从性、更能坚持。元分析也表明,临床病人相比于健康人群能从正念中得到更多的收益。
所以,每个练习正念的人都需要有各自明确的意图,这是他们能够参与并坚持的基础。需要说明的是,意图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伴随着练习的深入以及对自我和正念的理解的升华,正念练习的意图也处在动态变化之中。比如,有的人最初可能是为了缓解压力,后来逐渐上升为增强情绪调节能力,随着进一步的正念练习,有可能会生发出对自我探索的诉求,甚至寻求自我解放。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意图,都需要和正念可及的作用效果相一致。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正念练习的意图是一个概括化的大目标,这一目标须基于一段时间的练习才可能达到。正念产生作用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单次的正念练习并不会带来明显的改善。因此,不宜对每一次练习单独设立目标。关于这部分内容,会在此后正念的“放下”态度中详细阐述。
关于正念成分的模型还有多因素模型。这里主要介绍来自美国肯塔基大学研究团队的成果,这个研究团队为了开发出一套有无冥想经历者都可以使用的正念测量工具,开展了对正念成分的研究。
对没有冥想经历的个体而言,正念中过于专业的语言或者过多涉及冥想体验本身的描述,可能让他们难以理解。因此,需要转变工作思路,不再拘泥于对正念冥想状态的考察,而改用平实、可理解的语言来描述正念。这方面的工作,辩证行为治疗是其中的表率。辩证行为治疗中也包含大量的正念元素,但是该疗法不严格要求来访者进行规律的正念冥想,而是用语言对来访者进行针对正念的“心理教育”。基于辩证行为治疗中涉及正念相关内容的阐述,肯塔基大学研究团队提出了正念的四因素模型(Baer et al.,2004)。
四因素模型将正念能力划分为四个维度。一是观察(observing),指对身心现象(身体感受、认知、情绪等)和外部现象(声音、气味等)的注意。个体要细致地留意诸如刺激感受的位置、强度、时长等。这和此前模型中的注意、觉察等成分类似。二是描述(describing),即用简单的字词(“悲伤”“思索”等)或短语(“担心工作”“我在愤怒”等)来表述当下的心理活动。四因素模型认为,虽然有一些正念指导者提倡不加标签地观察,但对多数普通练习者(尤其是初学者)而言,不带分析地纯粹描述对于正念练习是有益的。通过简短的描述,正念练习者可以将自己和内心活动区分开来,并继续投入对当下目标的注意当中。三是觉知的行动(acting with awareness),这是针对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自动导引”模式提出的,是指做事情的时候将注意力投注到事情本身,不去思索和当下事情无关的内容。觉知的行动鼓励个体在细微的生活中(如洗脸、刷牙、洗澡)尝试练习正念、念念分明。四是非评判的接纳(accepting without judgment),即对当下此刻的经验的开放态度,与此前模型中的接纳、非评判、开放成分相一致。非评判的接纳可以帮助练习者从有关好坏、对错、有无意义等判断中解脱出来,让所觉察的对象如实呈现,而不对其进行回避、逃离或改变。四因素模型认为,正念的四种成分相互有机配合,才能确保较好地开展正念练习。另外,虽然四因素模型强调的是正念技能,但是相关的表述也适用于完全没有经历过正念练习的个体,这也和多位学者秉承的“正念是每个人天然具备的能力”的观点是一致的。
四因素模型提出之后的两年,肯塔基大学研究团队进一步综合以往大量对正念结构的研究成果,提出了正念的五因素模型(Baer et al.,2006)。五因素模型将正念分为观察、描述、觉知的行动、不评判、不反应。相比起四因素模型我们可以看出,五因素模型与其非常相似,只是将四因素模型中非评判的接纳拆分成了不评判和不反应。其中,不反应主要是指在行为层面上对于某些刺激不产生冲动行为。四因素和五因素模型提出后,研究者发现其观察维度和其余维度相关性不理想,甚至出现了负相关的结果。基于此,肯塔基大学研究团队联合牛津大学研究团队对有冥想经验的群体再次进行了研究,发现针对有冥想经验的个体,正念的观察维度和其他维度的正向关联明显增强。这一研究结果说明,正念的多因素模型在有冥想经验的个体中存在更为完美的契合度。
基于对于正念成分的多个理论模型,研究者开发出了各式各样的正念测量工具,且绝大多数是以自陈量表的形式进行的。接下来,笔者将依据正念的维度来简要介绍目前应用比较广泛的几类正念测量工具。
将正念看作单维的测量工具的代表是正念注意觉知量表(Mindful Attention and Awareness Scale,MAAS),这是单因素模型提出者开发出的15题的自陈正念量表。这一量表采用6级评分,分数越高代表正念水平越高。通过在临床、非临床样本中采用的横断、干预以及经验取样研究,发现MAAS有着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并和心理健康存在紧密的联系。在一段时间内,MAAS都是应用最为广泛的正念量表之一。后来,在学者提出正念的多维观点后,MAAS则被多数人用来测量正念的觉知维度。
目前应用较多的正念二维量表,一个是基于两因素模型而编制的多伦多正念量表(Toronto Mindfulness Scale,TMS)。该量表总共13道题,按5级评分。TMS包含两个维度,其中“好奇”维度指对经验的开放态度,而“去中心化”维度则强调与经验保持距离且不投入其中的觉察。值得注意的是,TMS主要用来测量状态正念,而且受测者需要有一定的正念练习经验,才能比较好地理解量表条目所表达的含义。另一个是费城正念量表(Philadelphia Mindfulness Scale,PHLMS),该量表总共20题,按5级评分,包含觉察和接纳两个维度,这与监控与接纳理论比较相似。PHLMS在临床与非临床样本中都进行了验证,其信度、效度良好。另外,PHLMS不需要受试者有正念冥想经验。值得注意的是,PHLMS的觉察和接纳维度之间不存在关联,因此其开发者认为,觉察和接纳是正念两个相互独立的成分,并建议尽量分开使用这两个维度。
涉及正念多维问卷方面,主要是肯塔基大学研究团队的贡献,根据四因素模型,他们开发出了肯塔基正念技能问卷(Kentucky Inventory of Mindfulness Skills,KIMS),该问卷包含39道题,按5级评分,包含观察、描述、觉知的行动、非评判的接纳四个维度。此后,肯塔基大学研究团队总结了以往四个正念问卷的内容,重新进行题目的整合,开发出五因素正念问卷(Five Facet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FFMQ),总共39道题,按5级评分,包含观察、描述、觉知的行动、不判断、不反应五个维度。由于FFMQ最具有综合性且区分出最多的维度,因此是目前被使用得较多的多维正念测量工具之一。
当然,还有一些正念自陈量表,如弗赖堡正念量表(Freiburg Mindfulness Inventory,FMI)、南安普敦正念问卷(Southampton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SMQ)、体验问卷(Experiences Questionnaire,EQ)等也多次在一些研究中被使用,它们对正念在理解上与此前的某类问卷存在一定的相似性,在此不再详述。
需要留意的是,正念的研究目前存在某种趋势,就是为了提升研究的生态效度而在日常生活情境中进行研究,收集受试者生活中的心理、行为,乃至生理指标,考察其随着时间和情境的变化与相应变量之间的动态关系。这种研究中收集数据的方法被称为动态评估(ambulatory assessment),类似的概念包括经验取样法(experience sampling method)、生态瞬时评估(ecological momentary assessment)、日记法(daily diary)等。动态评估需要在生活中密集采样,因此会持续、多次地对一些变量进行测量方能体现其动态变化的特点。而动态评估应用于正念研究领域时,往往需要测量受试者日常生活中的正念水平(状态正念)。由于是在生活情境中的施测,为了尽量不干扰受试者的生活,施测的问题不宜过多,且需要有代表性。此时,通常会选取上述正念问卷中的某些代表性的问题,如将FFMQ的五个维度各抽取一题,将表述稍作修改以反映当时个体的状态,用于测量个体的日常生活中的状态正念水平。
虽然对于正念的测量大都以主观报告为主,但是由于正念在某种程度上反映注意品质的特点,使得有部分研究者考虑用行为学的指标来测量正念。
来自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的研究者根据正念所涉及的注意特点,开发出一种探测正念水平的方法,被称为冥想呼吸注意分数(Meditation Breathing Attention Score,MBAS;Frewen et al.,2008)。受试者需在安静的环境下按照指导语进行持续15分钟的觉察呼吸练习。每隔三分钟,会出现提示音(如钟声),当受试者听到提示音时,如果其注意力仍然在呼吸上,则可以通过举手或按计数器的方式标记1分,如果受试者处于心智游移的状态,则其听到提示音后不反应且标记0分。总共出现5次提示音,总分越高代表正念水平越高。
MBAS主要测量的是持续注意的能力,从操作上看,更加偏向于正念的觉察甚至是专注成分。MBAS属于一种探测性质的测量,其背后的假设原理是个体的持续注意能力总体是稳定的,那么抽取其中的时间点来进行评估,能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整体的能力。通过系列研究发现,MBAS与FFMQ的觉知的行动存在正相关,但与多伦多正念量表得分没有显著关联。另外,MBAS得分存在一定的稳定性,而通过系统的正念冥想练习则可以显著提升得分。因此,MBAS从某种程度上可以作为测量正念能力的行为指标。诚然,这一手段也存在诸如受试者心理预期、虚报的局限,但是相比自我报告方法,其客观性大大增强。然而,值得注意的是,MBAS只能测量正念的某些方面,而涉及其他的成分,尤其是关于开放、接纳、不评判的态度,MBAS目前无法测量。所以,在研究中通常将MBAS作为测量正念注意的辅助性指标。
从正念的测量工具手段的多样性可以发现,对于正念核心成分和本质属性的理解,会决定具体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正念能力进行评估。然而,正念的成分和测量方面仍然存在明显的局限,未来有很大的空间来完善正念能力的测评工作,这一部分的内容,将在本章第四节具体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