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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半个小时后,钟敲响了五点。下课了,大家都进饭厅去吃茶点,我才鼓足勇气走下凳子。我躲进一个角落,伤心地哭起来。我原本打算在罗沃德能有出色的表现,多做事情,多交朋友,博得大家的喜爱。然而此刻,我又被打倒在地,遭人践踏。

我绝望得想要死掉。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原来是海伦·彭斯。她给我端来了咖啡和面包,但我却一口也吃不下,只是一个劲儿地号啕大哭,而海伦一声不吭地坐在我旁边。最后我先开了口:“海伦,你还愿意跟一个说谎的人在一起吗?我以后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呢?大家都瞧不起我。”

“简,你错啦,也许学校里没有一个人会瞧不起你或者讨厌你,我敢肯定,很多人都很同情你。”

“布罗克赫斯特先生说了那些话以后,她们怎么可能还会同情我呢?”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他也不想让人喜欢他。要是他把你看成他的宠儿,你倒会处处树敌。而现在这样,大多数人都会同情你的。这几天老师和同学们可能会对你有些冷漠,但她们的内心还是充满了友好。而要是你继续努力,好好表现,大家会喜欢你的。此外,简……”她停了下来。

“怎样,海伦?”

她轻轻地揉着我的手指,使它们暖和过来,随后接着说:“即使整个世界都恨你,并且认为你很坏,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你就不会没有朋友。”

“不,我知道我应该自爱,但要是别人都不爱我,那么与其活着还不如死去。海伦,为了从你那儿,或者坦普尔小姐,或是任何一个我真心所爱的人那里得到真正的爱,让我死也愿意……”

“别说了,简!你太看重别人的爱,还有你的性格太冲动,情绪太激烈了。”

我默不作声。海伦的话已经使我平静下来了。我把头靠在海伦的肩上,我们默默地偎依着。我们没坐多久,又有一个人进来了——是坦普尔小姐。她把我和海伦叫到她的房间,让我们在扶手椅上坐下。

“全都过去了吗?”她俯身瞧着我的脸问,“把伤心都哭干净了吗?”

“恐怕永远做不到。因为我被冤枉了,小姐,您,还有所有其他人,都会认为我很坏。”

“孩子,我们会根据你的表现来看待你的。继续做个好姑娘,你会令我满意的。”她边说着边用胳膊搂住我,“现在,你可以为你自己辩护了。不过,可别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我思考了几分钟,便一五一十地向她诉说了我悲惨的童年。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做公正的叙述。说完之后,坦普尔小姐说:“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能证实你说的是实话,我们会公开澄清他对你的诋毁。对我来说,简,现在你已经清白了。”

她吻了我一下,仍旧让我待在她身边,然后关切地问起海伦的身体状况来。随后,她开心地说:“今晚你们俩是我的客人,我必须像对贵客那样款待你们。”她按了下铃,请用人端来了茶点。在我看来,这瓷杯和茶壶是多么漂亮!茶的热气和烤面包的味道多香!

吃完茶点,她又招呼我们到火炉边去。我们两人一边一个坐在她身旁。接着,她与海伦开始了谈话。坦普尔小姐向来神态平和,举止庄重,谈吐文雅得体,但海伦却使我十分吃惊。她侃侃而谈,苍白的脸上容光焕发。我没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竟会有这样宽广的胸怀和昂扬的精神!她们谈论着我从未听说过的事情,谈到了历史,谈到了遥远的国度,谈自然界的奥秘,还谈到了书籍。她们看过的书真多啊!她们掌握的知识真丰富啊!而且海伦还会拉丁语。坦普尔小姐请她朗读和解释维吉尔的一页作品,这让我愈加对她敬佩。她还没有读完,睡觉铃就响了,我们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随后,坦普尔小姐写了一封信给劳埃德先生,大约一周之后,有了回信,证实我说的都是实话。坦普尔小姐把全校师生召集起来,当众澄清了事实的真相。教师们随后同我握了手,吻了我。我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从那时起我决心排除万难,勇敢地前进。我拼命努力。虽然我天生并不聪明,但几分耕耘,几分收获。几周之后我就升到了高班,不到两个月我又获许学习法文;同一天我还开始学习素描和油画。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我决不会拿贫困的罗沃德去换取终日奢华的盖茨海德。 V7HK6H4xU8fJf1unYW+8NTwXrV5gY7mhmLZZc+2eG9Vut3QvG7NeJ02YD1upZNj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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