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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幼不嬉弄”

景龙二年(708),在京兆府万年县蓟郡开国公的府第,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这个婴儿就是日后叱吒风云的大唐中兴第一名将李光弼。

据说光弼的生母在待字闺中时就已是“才淑冠族”,并有富贵之相。所以乃父“尝鉴之曰‘尔后必生公侯之子’”,“后果生公”(按,谓光弼)。

可是,在光弼之前,其父母还先后生有遵直、遵宜、遵行三子,似乎都有点平庸。 惑于“尝鉴”之说,楷洛夫妇望子成龙迫切,就把光大门庭的厚望寄于第四子。所以光弼自小就处于严厉的家教之中。《李光弼碑》云:

公(光弼)年六岁,尝抚鹿(尘)而游 ,蓟公(楷洛)视而诲之曰:“儿勿更尔。”公振手而起,遂绝不为童戏。未冠,以将门子工于骑射,能读《左氏春秋》,兼该太史公、班固之学。

《新唐书》称光弼“幼不嬉弄” ,这当然同楷洛过分严厉有关。其实,光弼的母亲训子之严也绝不逊于楷洛。《李光弼碑》又称:

太夫人高明整肃,有慈有威。公下气怡声,承顺而每竭其力;虽已官达,小不如意,犹加谯让之责,故能济其勋业。

在这个门庭整肃、汉化浓重的入朝蕃将之家,光弼自小就严于律己,循规蹈矩;更受蕃人家庭尚武气氛的熏染,因而“工于骑射”;又熟读汉人经典,备受儒家传统文化陶冶。尤其难得的是,史称光弼“少从戎” ,表明他尚未成年就曾被父亲投入疆场去经风雨见世面,这更非寻常官宦子弟所能经历。所有这些,无不为光弼的成长和日后的勋业创造了良好的前提。

然而,青年时期的光弼,似乎并没有出类拔萃的事迹可称,这大概同彼时光弼正处开元盛世、国家较少战事因而英雄无用武之地有关。下边就光弼的早期活动作简要叙说。

大约是开元十六年(728),即光弼刚步入21岁时,以门荫授左卫亲府左郎将 ,有唐制度“若以门资入仕,则先授亲、勋、翊卫” 。而三卫府中之亲卫府官,则“择其资荫高者”(按,即三品以上子)为之 。其时,光弼父官拜左领、左羽林二军大将军(正二品),兼朔方节度副使,封蓟郡开国公(亦正二品),故光弼得以高资荫入仕,起家即授左卫亲府左郎将(五品) 。此后截至天宝元年(742)五月,即父卒之前,光弼历丰州(治今内蒙古五原西南黄河北岸)、夏州(治今陕西靖边东北白城子)二都督府长史、别驾(即都督上佐),并加朝散大夫 。又,开元时制度,“三卫”官籍贯在京兆、河南二府及蒲、同、华、岐、陕、怀、汝、郑等州者,“皆令番上,余州纳资而已” 。是光弼起家授左卫亲府左郎将后,职责主要是在京城宿卫,若逢大朝会或天子巡幸,“则如卤簿之法,以领其仪仗” 。此外,开元时还规定:蕃人“任三卫者,配玄武门上” ,即在宫城北门宿卫:“凡三卫,皆限年二十一已上”,五品以上且须任职四年

以上是说光弼在起家授职后,曾番上宿卫宫禁四年,即大约21岁时(开元十六年)任三卫官,24或25岁时取得参选他官资格,亦即开元十九或二十年时外放丰州任职。丰州南至长安1800里,东南至夏州750里,东至胜州(治今内蒙古准格尔旗十二连城)530里,西南至灵州(治今宁夏灵武西南)900里。此地历来为多民族杂居区域,所以贞观四年(630)东突厥降附后,太宗特于此地置丰州都督府,“不领县,唯领蕃户”,并以西突厥特勤出身的入朝蕃将史大奈为都督 。后来突厥复兴,为备御后突厥内寇,朔方军总管张仁愿又于神龙三年(707)在丰州西、中和单于都护府的西南(今内蒙古托克托西南)置西、中、东三受降城。以后朝廷并在三城各置六七千兵力屯守,隶于朔方节度,仅三城兵数就占朔方镇兵数的三分之一 ,安北都护府治中受降城(今内蒙古包头西南)。此外,唐入四夷之路共有七条,著名的入回鹘道,就以丰州的中受降城为起点。以上可见丰州都督府在大唐北疆边防中所处重要地位。但因其户不满2万,开元时被定为下都督府。都督府最高长官为都督,别驾、长史等为其上佐,上佐则协助都督掌管数州镇防行政事务。光弼所任丰州长史,为从五品上官职。数年后,改任夏州中都督府长史,官品则转为正五品上。不久又升迁为正四品下的别驾,并加从五品下的文散官——朝散大夫。夏州都督府管夏、绥(治今内蒙古鄂托克旗南)等州,四州境内分布突厥降户(主要为“六胡州”昭武九姓人)以及党项、薛延陀等部落。虽然史籍阙载李光弼在丰、夏二州都督府任长史、别驾的事迹,但以光弼才干和出身于蕃将世家,其对镇防等行政事务的处理,当一定是游刃有余。

天宝元年(742),李楷洛自河源军(在今青海西宁)“班师献捷”,途经怀远县(治今宁夏银川),不幸病故,时在五月二十日。时光弼正在夏州都督府别驾任上,自当就近奔丧、护柩南归长安,从而中断了长达十年的在丰、夏二州都督府的任职。

光弼是个出名的孝子,不仅事母“至孝”,为父居丧,更有超乎常人的表现:

丁父忧,以毁闻,终丧不入妻室。

对此,欧阳文忠公赞美不已,盛称光弼非“庸人武夫”辈所可比拟。 9YS4nDkLIHABnLSxrlcVbBJpA47aaC0FlO4BgBp/7IU/qgaKDP5NsdP86Ol3t7H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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