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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黑天鹅”可以提前预测吗？
答：不能，能被预测的叫“灰犀牛”，“黑天鹅”就是那些破坏力巨大，难以预测的未知事件。
问：那普通投资者如何应对“黑天鹅”呢？
答：留足安全边际，构建投资组合，降低回撤影响。坚守能力圈，理性判断冲击给公司内在价值带来的影响，如果基本面没有破坏，那就勇于“接飞刀”，人弃我取；如果核心逻辑已不在，那就要及时做出杀伐果决的行动。
在发现大洋洲之前，欧洲人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直到一个欧洲人在澳大利亚看到黑色的天鹅，大为震惊，这才知道世界上有黑天鹅存在。后来，美国学者塔勒布将“黑天鹅”这一现象引申为一个具有特定含义的概念，用来比喻那些极其罕见、出乎人们意料、影响巨大的事件。
过去20年，资本市场经历了各种“黑天鹅”，从早先的“9·11”恐怖袭击、“非典”疫情、次贷危机，再到近几年的新冠疫情、俄乌冲突、关税战，这些事件的负面影响都会冲击金融体系，带来股市的大幅波动，让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但令人遗憾的是，“黑天鹅”的特点就是难以预测，防不胜防。
回顾一下历史上那些令人难忘的“黑天鹅”事件。2008年，雷曼兄弟破产，危机从美国蔓延到全球，日本、欧盟等经济体陷入衰退，中国亦受其影响，出口出现负增长，经济增速回落。
这场史无前例的金融海啸并非没有任何征兆，却终究难以避免。2007年4月，美国第二大次级房贷公司新世纪金融公司倒闭，暴露了次级抵押债券的问题。随后美联储开始逆周期对冲，股市也得以维持在高位，大家认为危机已然解除。就连大名鼎鼎的股神巴菲特都选择在2008年初继续加仓石油股，看多经济，押注周期股，足见当时大部分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巨震毫无察觉。直到2008年9月15日，拥有158年历史的投行雷曼兄弟宣布破产，油价从巴菲特加仓时期的90美元，迅速跌到50美元，巴菲特巨亏26亿美元出局，让所有人都看清了“黑天鹅”的难以预知以及巨大破坏力。
2020年暴发的新冠疫情，是又一次典型的“黑天鹅”冲击。如果将时间拉回疫情开始的前一年，我们在给个股搭建模型，建立各种假设时，没有人会料到疫情是影响业绩的最大因子。
风险管理大师塔勒布对上述这些“黑天鹅”事件的特征总结非常到位，他在《黑天鹅：如何应对不可预知的未来》一书中表示，“黑天鹅”特指罕见且事前无法预测，一旦发生便会产生极大影响，甚至完全颠覆长期历史经验的事情。
没人会喜欢“黑天鹅”，但“黑天鹅”又屡屡出现。对此，巴菲特的感悟是——在别人恐惧时才贪婪。言下之意似乎鼓励人们在暴跌中勇于接飞刀，找到危中之机。而另一种解读则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远离风险暴露的环境，才是上策。那么，当一场无法避免的危机到来时，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呢？
坚守能力圈，评估“黑天鹅”事件对基本面的影响
遭遇“黑天鹅”事件时，我们应该评估这种危机对公司基本面、财务状况和未来发展前景的影响。当然，判断这些突发事件对公司到底是短期影响还是致命打击并不容易，尤其是此时市场情绪往往会比较动荡，投资者很容易受恐慌氛围影响，做出冲动且不理智的决策。而保持冷静和理性的前提是你必须足够了解这家公司，即便“黑天鹅”难以预测，但其对公司的影响我们可以通过理性评估做出合理的决断。
很多好公司只有在陷入危机时才会出现一个吸引人的好价格。如果“黑天鹅”事件对公司基本面的影响是短期的，核心逻辑没有破坏，那下跌反而是加仓的良机。相反，如果出现了实质性改变，也应该有果断止损的坚决（见图3-4）。
图3-4 “黑天鹅”出现后的投资决策思维导图
资料来源：益研究。
巴菲特投资美国运通就是一个典型的利用“至暗时刻”实现“困境反转”的案例。20世纪60年代，三大信用卡发行商之一的美国运通公司被曝丑闻，原因是其旗下一家从事植物油精炼的子公司利用虚构的豆油作为抵押，通过运通公司的证明，向银行获取贷款，最终骗局被拆穿。据调查，这家子公司仅用1.1亿磅
豆油虚构出了18亿磅的豆油资产，震惊全市场。而美国运通作为资产证明机构，承担了巨大的赔偿，股价一度被腰斩。
在投资人都在因恐慌而抛售美国运通股票之际，巴菲特却斥重资大笔介入。股神的此番操作并非简单的人弃我取，因为巴菲特在大量走访餐馆、商店中发现，虽然经历了造假丑闻，但无论是接受支票的商家，还是使用支票的消费者，都表示还会继续使用美国运通的产品，这代表着丑闻并没有给公司经营业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美国运通的品牌地位仍然坚挺。
在掌握上述信息后，巴菲特开始了对美国运通的抄底投资。最终美国运通的股价表现也没有令人失望，给巴菲特带来丰厚的收益。
留足安全边际，给“黑天鹅”事件留出足够的容错空间
虽然“黑天鹅”无法避免，但我们可以通过提升安全边际，将伤害降到最低。巴菲特有两个重要的投资原则：第一，永远不要赔钱；第二，永远不要忘记第一条。如何在错综复杂、变化多端的资本市场中保持不亏损？答案是在下手之前，预留足够的安全边际。
不过，安全边际没有量化公式，“现代证券分析之父”本杰明·格雷厄姆的选择标准是：永远只买股价低于净有形资产2/3的公司股票。这种寻找投资成本低于清算价值的选股方式就是“捡烟蒂投资法”，其诞生有一定的时代背景。当时正值美国经济大萧条之后，美股市场遍地是市值低于净资产的标的，格雷厄姆的投资理念才得以行之有效。
随着经济从衰退中走出，“捡烟蒂”这种严重低估的投资机会逐步消失，市场上出现了另一种评判安全边际的方式，即以芒格和费雪为代表，主张“陪伴优质企业共同成长”的投资方法。相比“捡烟蒂”，后者更侧重对好公司的衡量。芒格认为：以低估买烟蒂，不如以合理价格买伟大的公司。这种理念在国内A股市场广为流传，引发市场对于核心资产的追逐。只是，这种追逐在演绎中逐渐变味，投资者过于看重“伟大的公司”，而忽略“合理价格”，最终导致了2020年类似于美股“漂亮50”的核心资产泡沫，以及2021年以来核心资产泡沫破裂带来的大幅下跌。
对于2021年以来的核心资产价格暴跌，有人归咎于价值投资不适合中国，有人归咎于美联储疯狂加息导致的资本外流，还有人归咎于市场误判了经济复苏的力度。这些归因分析并不能让我们避免下一次的伤害，因为这些因素并非我们所能预测的，因此我们也无法避免下一次继续“犯错”。但我们能做的是，再出手时给自己保留安全边际，始终坚持以低于内在价值的价格投资，就能降低那些未知的、突如其来的“黑天鹅”冲击。
组合投资，降低个股“黑天鹅”事件对整体收益的影响
通过马科维茨的投资组合理论，我们可以构建一个均衡的组合，对抗个股的突发利空抑或极端风格带来的收益回撤。
不过，需要强调的是，组合的作用机制是通过降低个股之间的相关性，化解非系统性风险。而一旦遭遇影响全局的“黑天鹅”事件，组合回撤难以避免。例如1929—1933年的大萧条、2008年的次贷危机、2020年的新冠疫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指数暴跌下，任何组合都会不可避免地蒙受损失。因此，安全边际+组合投资，才能最大限度地对冲“黑天鹅”带来的负面影响。
最后，我们做一个总结：“黑天鹅”就是那些一旦发生就破坏力巨大的小概率事件，与其花时间预测“黑天鹅”什么时候降临，不如修炼自己，提前做好应对之策。作为普通投资者，在面对“黑天鹅”事件带来的股价暴跌时，应该理性分析该事件是否对公司的长期逻辑造成实质性破坏。不过，这样做的前提是你的能力圈足以覆盖对这些事件的判断。如果“黑天鹅”事件对公司的基本面没有太大影响，那就需要有良好的心态，“熬过”不理性的下跌。
此外，构建投资组合可以帮助我们回避一些个股“黑天鹅”事件带来的回撤。但如果遭遇整体性的系统性风险，安全边际才是能真正减少损失、提升容错率的根本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