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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质:每本书我都会推倒重来,写3—5遍

本书作者: 小说的主题明确、案件确定之后,故事的走向、人物的形象、推理的脉络如何铺陈布局呢?

紫金陈: 很多时候,写小说主要还是靠想。最初写作时,我甚至都没有列一个完整的故事大纲,可能会把故事的开头、结尾甚至中间的细节作为构思的起点,就像拼图那样,一块块、一张张地逐渐拼出一个故事的形状来。

本书作者: 拼图的过程顺利吗?会“卡文”吗?

紫金陈: 我“卡文”还是很严重的,我比较擅长的是宏观设计,但是一到落笔的时候,就感觉没有宏观设计的那种境界,写不出来我想要的那种感觉。故事的大情节是早就构思好的,比如人物、线索,这些一般是提前设计好的,但是具体到从这个情节到那个情节怎么过渡的问题,不太好写,我都会“卡文”。

本书作者: 您的作品一般是十几万字,篇幅不长,但是情节非常紧凑,内容很有张力。一旦“卡文”怎么突破,会不会用惯用的“偶遇”“巧合”来实现过渡?

紫金陈: 我不会用“巧合”来给故事“注水”,我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连几个星期,不停地逼迫自己去思考和创作,推理的逻辑线、故事情节的设置、人物的塑造,需要反复打磨。我写完之后,还会不断进行调整。我的每部小说通常都会写3—5遍,不是修改,而是重写,一般写到一大半时就开始重写了。

本书作者: 如果写到结尾了,您在回过头来看的时候,突然发现某一个小细节有可能经不起推敲,也会重写吗?

紫金陈: 肯定会的。如果我写到后面时想到一个新的情节,或者发现一个问题不是靠修改能够解决的,而是动了根本的,那就只能重写。我对作品的检验标准就是“不能按套路出牌”,如果写着写着落入俗套,或者想到其他作家可能也会这样写,或者觉得读者可能会猜到后面的情节,我就会开始警惕。另外,如果人物不够生动,变得有点儿符号化了,我也不会满意。我会重写,而且会反复折腾四五遍,直至写到自己满意为止。

本书作者: 您明明已经呕心沥血写了十几万字了,怎么就突然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了,还必须要重写?在这个反复的过程中,您的内心是什么感受?

紫金陈: 当时我的内心特别纠结。我这么做需要勇气,更需要坚定的决心。因为我知道,一部作者都不满意的小说,一定骗不了读者,哪怕书中有一处不合逻辑的地方,读者也一定会感受到。要让读者觉得故事顺理成章,就必须反复推敲、推倒重写。

本书作者: 您是个追求完美的创作者,要求必须达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每本书都要重写3—5遍吗?有没有写得非常顺利的小说或是不需要太多修改的作品?

紫金陈: 没有。我觉得没有哪一部小说是写得很顺利的,都非常困难。我会站在每个角色身后,想象逻辑是否自洽。2023年4月23日,咱们做直播活动的时候,我说女性悬疑小说《长夜难明:双星》很快与大家见面,但是直到12月我发给您《长夜难明:双星》的电子版,这部小说才刚刚完结,2024年《长夜难明:双星》才出版上市。中间的多半年时间里,我都在反复推敲这本书,也重写了几遍。因为推理小说的精彩程度直接取决于案件的内在逻辑是否能环环相扣。在我看来,现实世界和作品中的世界其实是同一个世界,在写作的时候,不论主角配角、正派反派,我都会身临其境,将自己代入角色身处的环境中,否则写出来的情节、动作、台词都是悬浮和空洞的。哪怕是个配角,我也会代入其中,假设我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同样的情形,我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这样人物才会丰满,逻辑才会严谨。

本书作者: 但是我看到网上也会有人质疑您的文笔,说您不注重文学品质。比如,《坏小孩》里的“过了几秒,眼泪如兰州拉面般滚了出来”,《长夜难明》里的“伸出大手,像张印度飞饼一样拦在了他面前”等,被读者吐槽。

紫金陈: 我当然是追求文学品质的,其实我一直认为自己的文笔挺好的,我很看重可读性,这些只不过是“二次元式的搞笑”。我写小说不注重华丽的辞藻和优美的陈述,而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平淡地陈述一个故事而已。其实就像在网上买东西,你觉得这个东西很好时,是不会在评论区说话的。只有你觉得这个东西不好时,才会在评论区说话。所以评论区的大部分话是负面的,但负面评价占我的读者总数的比例是很少的,我追求的是“最大公约数”,大部分人喜欢就行了。网上的评价也让我回望现实,心态豁达、刻薄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际遇,我应该思考的是产生这些网络负面评价的原因,从而增加思考的深度。

本书作者: 您创作的悬疑“推理三部曲”——《无证之罪》《坏小孩》《长夜难明》,人物鲜明、情节曲折、节奏快、反套路,您觉得这些作品的创作特色是什么?它们为什么能够叫好又叫座?

紫金陈: 首先,我的作品故事线都非常流畅。因为我是类型小说作家,所以非常讲究故事的完整性、流畅性,还有关注读者的阅读体验。我坚持的文风,就是追求充满快感的阅读体验,读的时候停不下来。其次,除了写出好看的故事,我的每部作品里,几乎都能深刻反映一些社会问题,我会有不一样的东西想要表达出来。比如,我在《长夜难明》中塑造了一群一心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热血人物;《坏小孩》里的故事,是希望人们能去反思未成年人的犯罪源头在哪里。

本书作者: 您的作品结构特点确实与众不同,通常用一个令人费解的故事,设置匪夷所思的悬疑;两三条主线交替前行,推理、悬念、人物纠葛、案件推进等隐匿其中。您就像是带着读者玩剧本杀一样,这是不是您想要达到的效果呢?

紫金陈: 我写悬疑推理小说,主要胜在情节。在情节设计上,我自认为是走在前列的,因为我一直是以创新取胜的。而且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故弄玄虚,只在谜题设置上花心思和用技巧。我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让读者翻来覆去地看、颠来倒去地猜,我希望读者阅读流畅,让他们跟着情节走,而不需要动脑子。

本书作者: 很多人说您是中国的“东野圭吾”。您也看过他的作品,如何评价?

紫金陈: 东野圭吾的小说更重视对个人情感的剖析,而我的作品更关注对社会问题的发掘,更关注小人物该如何面对生活困境等。比如《长夜难明》,我希望读者能觉得这是个好故事,能有不同的理解,看完之后能产生对公平、正义的向往。 ymPhAEtV4fgjZLfchKndrrnkQSfmYlv8hSaD4lIQOEfO6JtBlKQTkj45jMO25a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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