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一人心声全家得救
刘承恩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皇帝会知道那个地方?!
他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的太子,只见萧仁谦脸上血色尽失,满是骇然。
刘承恩的心,坠入了万丈深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龙椅上,萧景珩的脸上,依旧漠然。
他甚至没再多看刘承恩一眼。
只对着身边的李德顺,递了一个眼神。
李德顺心领神会。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本青色封皮的账册。
正是那本,萧景珩亲手从西山大营三尺地底下,掘出的真正罪证!
李德顺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建元三年冬,克扣三万军士棉衣款,计银五万两,流入东宫詹事府!”
“建元四年春,虚报战马损耗八百匹,计银六万两,由御史中丞张茂才转交户部侍郎周显!”
“建元四年秋,以修缮军械为名,支银十万两,实则八万两流入太子私库!”
“建元五年春,伪造兵部侍郎沈从安账目,意图构陷忠良,动摇国本……”
一桩桩,一件件!
字字诛心!句句见血!
每一笔款项的去向,都指向东宫,张茂才和周显,以及在场的每一位乱臣贼子!
这哪里是什么账册!
这分明是一本由太子亲手写就,详尽到愚蠢的绝命书!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方才还义愤填膺,附和着弹劾沈从安的官员们,此刻个个噤若寒蝉,抖如筛糠。
他们终于明白。
这从头到尾,就不是一场弹劾。
这是一场,由帝王亲手设下的陷阱,一场针对东宫的,精准围猎!
而他们这些跳梁小丑,都成了这场围猎中,最可笑的祭品。
看着龙椅上那个神情淡漠的男人,他们心中只剩下恐惧。
这位帝王,不是被蒙蔽了。
他是在钓鱼!
而他们,就是那群争先恐后咬钩的蠢货!
当李德顺宣读完账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太子萧仁谦的身上。
萧仁谦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站在那里,身体僵直,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湿透。
他想不通,为何父皇手中会有一本账册!
但此刻,他必须自救!
萧仁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猛地从队列中冲出。
“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情真意切。
“父皇!”
“儿臣……儿臣被人蒙蔽了啊!”
他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瘫倒在地的张茂才和刘承恩,悲愤欲绝。
“是他们!是这些无君无父的奸佞之臣!”
“他们打着儿臣的旗号,在外为非作歹,结党营私!”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儿臣全都毫不知情啊!请父皇明鉴!”
他甚至当庭怒斥,声色俱厉。
“张茂才!刘承恩!你们这两个奸贼!竟敢如此败坏本宫的名声!本宫今日,与你们恩断义绝!”
他演得如此投入,如此逼真,试图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蒙蔽的无辜储君。
萧景珩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看着他在那里,声情并茂地表演。
心中连失望都懒得升起,只有一种看小丑演戏的无趣和嘲弄。
事到如今,他还在演。
没有半分悔过,没有半分担当。
这样的储君,国之大不幸。
萧景珩没有当场废黜他。
太子根基太深。
他要让这棵烂透了的大树,在天下人面前,自己拔根而起,摔得粉身碎骨。
萧景珩缓缓开口。
“演完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狠狠抽在太子的脸上。
萧仁谦的哭声,戛然而止。
萧景珩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跪着的一众罪臣,声音陡然转冷。
“将张茂才、刘承恩、周显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天牢!革去所有官职,抄没家产!”
“着三法司会审!涉案之人,无论亲疏,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了从始至终都处于震惊中的沈从安。
“兵部侍郎沈从安,忠君体国,遭小人构陷。”
“朕心甚慰,亦心甚愧。”
“今日,朕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还你清白!”
“即日起,沈从安,官复原职,擢升为兵部尚书!”
沈从安听到“兵部尚书”四个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双腿一软,重重跪倒。
但他的跪,与太子等人的跪,截然不同。
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君王天威的无上敬畏。
“臣……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为臣……洗刷冤屈!”
这位在官场沉浮半生的老臣,此刻激动得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从今日起,他沈家,已经彻彻底底地,烙上了天子的印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无回头之路。
角落阴影里,穿着太监服饰的沈惊晚,在看到父亲被擢升的那一刻,浑身剧烈一颤。
【赢了……】
【我……赢了……】
一阵狂喜涌来,却又在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寒意冻结。
她猛地抬头,看向龙椅上那个主宰着一切的男人。
【我以为是我在引导他,殊不知,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
这一刻,沈惊晚心中对萧景珩的认知,彻底颠覆。
他不再是那个被蒙蔽的“狗皇帝”,而是一个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真正帝王!
殊不知,这位在她眼里深不可测的帝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来源她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