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裙下客
“你倒是手段颇深,能让纪渊和殷观雨都成为你的裙下客。”
殷绪半眯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声线漫不经心地拖长。
他抬眼睨着流苏,眉眼清冷。
躲在角落里的纪璇攥紧拳心,红唇抿出一道嘲讽的弧度。
原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
殷绪心里就住了一个叫“阮流苏”的女子。
他在外人面前向来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何曾说过刻薄的话。
而如今,却因看到流苏的纪渊举止亲密,就出来“多管闲事”。
怕是殷绪早就嫉妒的要死了吧?
他从前同她多说几句都会烦,哪怕自己喋喋不休的与他讲话,他也是爱答不理。
久而久之,她也不爱说话了。
殷绪更觉得她无趣。
也许,不是她无趣。
殷绪心里无她,所以她无论多么努力讨好,多么努力谄媚献媚,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不是她比不上流苏。
只因为,殷绪爱着流苏,流苏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爱她,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姑爷,不是的……”流苏咬着唇,犹豫着开口,眼神有些闪躲。
“我没有勾引观雨少爷。至于我和阿渊,我们是两情相悦……”
流苏说着,声音有些哑,眼睛霎时间红了起来。
“呵。”
殷绪轻轻嗤笑着,他静静地看着流苏,讳莫如深。
“阿渊?倒真是郎情妾意。”
男人眼神愈来愈冷,他盯着流苏,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流苏垂眸,没敢去看他的眼,她抿着唇,心里惴惴不安。
她实在摸不准殷绪的心思。
尤其是最近,姑爷似乎一直是阴晴不定的模样。
“阮流苏,我问你,十年前,你没有到纪府之前,是否去过西域万佛寺?”
西域,万佛寺?
闻言,纪璇眉心微动。
十年前?
她的呼吸瞬间一滞,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
纪璇很快便了然于心。
难怪。
原来他们早早地就遇上了。
她曾经是真的以为是流苏爬床之后,殷绪才对她念念不忘,染上了瘾。
如今看来,是她大错特错。
她跟殷绪是青梅竹马,可殷绪的身子打娘胎里出来就带了病,之后离京求医问药,一直未归。
当年他突然回京退亲,怕也是因为流苏吧。
流苏就是他心上白月光。
“姑爷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哪儿也没去过。我一直在京城……”
流苏捏紧手心,垂下眼帘,眼神有些闪躲。
“你与你娘分明是十年前才到京城的。”
殷绪冷笑,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
“姑,姑爷……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我没有去过西域,你说的我什么都不清楚。”
流苏咬紧泛白的下唇,忍不住想离开。
“奴婢还要去找少夫人……”
“这是你的东西吗?”
见她要走,殷绪突然将手里绑着红绳的玉佩拿了出来,在流苏眼前晃了晃。
纪璇抬眼看向殷绪手里的玉坠子,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流苏一直带着的东西。
红绳的末端,系着一枚玉坠,玉质色泽细腻莹润,这玉坠,竟是半只虎身的形状,虎身线条流畅,精妙别致,虽只有一半,但虎眼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咆哮着跃出。
流苏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颈,咬着唇瓣,轻声道:“那是我的……”
她盯着殷绪手中的玉坠。
怎么会在他那里?
“那可真巧。”
“我有位故人,她也有这样的一个玉坠子。我从前便觉着你眼熟,莫非,你就是我那故人?”
殷绪逼近流苏,挺拔的身姿在月光下投出阴影,如凶兽扑来般,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流苏下意识的后退,手心紧攥着,“姑爷……”
“奴婢不懂您在说什么,请您将玉坠还我。”
她咬牙。
“若我偏不呢?”
听着殷绪微凉的嗓音,纪璇轻轻笑着,眼底满是讽刺,她咬着唇,指尖陷进手心里。
没想到,殷绪还能有这样无赖的一面。
呵。
果然。
是她一直妨碍了他们。
殷绪。
你可真是狠啊。
你心里既然这般念着她,也明明早就认出了她……
纪璇心里只觉得犯恶心,胸腔里似有一股腥热,她咬着牙关,笑的苍凉。
这两年殷绪每每同她欢好时,流苏就在外面听着。
是不是他们在欢好时,殷绪也是故意让流苏听到,念着流苏,看流苏会如何?
这样想着,纪璇身子有些软,堪堪扶住了身后的墙,指尖抠着墙壁,却溢出了血珠。
细密如针毡般的痛楚,像潮水般缓缓涌上心头,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丝丝缕缕,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纪璇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也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
纪璇到纪渊的书房,男人已经在等她了。
见她来了,纪渊笑着上前迎她。
“方才我去你院里,没见着你,也没见着世子,你们……阿璇,你的手……”纪渊皱眉,眼神渐冷。
纪璇的指尖不停的滴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眼睛微红,像是哭过一般,惹人怜惜。
“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纪渊拧紧眉心,眼底满是心疼,然后扶着她的肩让她坐下,进了内室找金创药。
他拿来药膏,轻轻拉过纪璇的手,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药。
“哥。”
纪璇轻喃。
“嗯?”纪渊应声,却未抬眼,只是盯着她的手。
“你喜欢流苏,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