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刚袭来时,简姑婆和杰西决定把独木舟划到岸边。她们以为亨利的独木舟就在后面,结果不是这样的。
杰西和本尼大声叫喊,想让亨利和维奥莱特知道他们的位置。但是他们的叫喊声被风吹散了。他们没有得到回应。
看不见哪里是湖岸,简姑婆和杰西慢慢地找,慢慢地划,好一会儿才划到最近的岸边。
他们把独木舟拉上岸,风力更强了。水浪变大,溅过独木舟的边缘。
“我们及时上岸了。”杰西说。
她把独木舟的绳子缠绕在树干上,撩开挡在眼前的湿头发,随即迅速地在各个背包里翻找雨衣。她给了本尼一件鲜红色的,自己的则是最爱的深宝蓝色。穿上雨衣,她觉得舒服多了。
“真希望其他人好好的。”简姑婆说。她一脸担忧,穿上了浅绿色的雨衣。
“我以为他们就在咱们后面。”杰西说。她看着湖面,但只能看见前方几步远。
“亨利划独木舟经验丰富。我肯定他会平安地把他们带上岸。”简姑婆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给自己信心。
“况且罗布·威尔逊还跟他们一起呢。他知道怎么应对。”杰西接着说。
雾气越来越浓。不一会儿杰西就只能看见自己举起的双手了。她和本尼、简姑婆挤在一棵松树下面。
“幸亏没有打雷。”简姑婆说。
“幸亏啊!”本尼说。他向杰西伸出一只手,但突然意识到杰西看不清,于是挽着她的胳膊。
杰西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别担心,本尼,我们不会有事的。不是强暴风雨。”
“雨不大,但是雾太浓。”简姑婆试探着,才摸到杰西的手臂。她轻轻拍了拍。头顶上方,松树和橡树在风中摇曳。
湖水涨上岸,岸上被淹的地方越来越广。湖水绕着独木舟打转,独木舟轻轻地左摇右晃。简姑婆建议去高处待着。
“亨利和维奥莱特可能也划上岸了。只是从这儿看不见他们。”本尼说。
“但愿如此。”杰西答。
半小时后,浓雾散去了一点点。令简姑婆、杰西和本尼惊讶的是,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绑着另一艘独木舟。
“我肯定那是亨利的独木舟!”本尼一边跑过去,一边大声说。
“我觉得不是。”杰西说。
“那是一艘木头独木舟。亨利的是铝制的。”简姑婆指明。
杰西拿起独木舟里的一个塑料桶,把水舀出来。简姑婆和本尼在食品袋里找东西吃。他们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两名男子。
“你们也被暴风雨困住了吧。”一名男子说。
简姑婆吓得跳起来。杰西吓得把一桶水掉在地上。
这两名男子个头很高。一个留着长长的金发,另一个留着黑色的短卷发。两人看起来都有好几天没有剃胡须了,衣服都皱巴巴的。
“对不起,我们并不是有意吓你们。”金发男子说。他声音洪亮。
另一名男子打了个大喷嚏,翻着口袋找手帕。
两名男子自称马特和比尔。金发的是马特。他们告诉简姑婆、本尼和杰西,他们从事林业工作。
“我们正在绘制几条独木舟路线图,”马特解释,“这艘独木舟虽然旧,但很好用。”他指着木头独木舟说,“浓雾滚滚而来,我们不得不上岸。”
杰西告诉马特和比尔,他们跟其他几个伙伴走散了。
“别担心,”马特说,“若你哥哥划独木舟经验丰富,他在这场暴风雨中不会有事的。”
“所幸,走散前我们讨论好了露营计划,”简姑婆说,“我觉得雾气散开后,他们很可能直接去下一个露营地。我们明天就能找到他们。”
“你们去哪儿?”马特问。他似乎比比尔更健谈。
“我们从鲶鱼湖来,要去五针松镇。”简姑婆答。
“一路上遇见很多人吗?”马特问。
“没有,不多。”简姑婆答。马特还问了几个问题,简姑婆都只简单回答。她向杰西和本尼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们。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他们一致认为不能向陌生人透露太多信息。
“但他们是护林员。”两名男子走后,杰西轻声说。马特和比尔邀请大家一起吃晚餐,随后就去帐篷里拿食物了。
“是的,我知道,”简姑婆说,“但他们问了很多问题。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想了解这么多。”
“他们很好奇,”杰西解释,“但也许他们需要记录有多少游客在使用这些路线。”
“没错,我也想到了这一点。”简姑婆的话听起来带有一丝疑虑,“但还是说不准。”听见马特和比尔走近,她的声音变小了。
“至少可以告诉他们狼嚎声吧?”本尼轻声问杰西。杰西点头。
马特和比尔拿了罐装意大利面和一袋棉花糖。孩子们则拿出果汁、咖啡和简姑婆做的扁豆沙拉。
杰西主动烧火,马特和比尔似乎很开心。本尼找了一些棍子用来烤棉花糖。
“真好吃。”简姑婆说道,她吃了一口意大利面和番茄酱。经历了暴风雨,吃什么都好吃。
“听我说,我们并非有意吓你们。”比尔开口,他搅动着面条。“但还是想知道你们一路上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事?”比尔问。
“我们好像听到了狼嚎。”本尼说。他把旅程第一个晚上的事全告诉了两位护林员,但并未提及谜语。
杰西看到简姑婆点头,便把遇见洛伦索·埃斯皮诺萨和罗布·威尔逊,以及别人警告的事,都告诉了他们。马特和比尔专注地听着。
“很高兴你们把这些事告诉我们,”马特说,他搅拌咖啡,清了清嗓子,“你们路上有没有碰见一位穿着讲究,金色长发的女士?”
简姑婆、杰西和本尼相互对视。“没有,路上没有,”杰西答道,“但听起来像是在独木舟租赁店遇到的那位。”
“我认为这位女士不会去租独木舟。”马特说。他拿起一根木棍,在炭火上烤棉花糖。
“嗯,她没有租独木舟,只买了地图。”杰西解释。
马特和比尔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再多问。本尼又插了一个棉花糖到棍子上,走到马特旁边坐下。
“你知道吗,我从未遇见过护林员,”他跟马特说,“你们怎么不穿制服呢?”
马特转过脸,对本尼笑。“哦,还没到旅游旺季,我们不用穿。游客多了,我们就会穿的。”
“你们的制服是什么颜色的?”本尼问。
“绿色。”马特唐突地回答。
“棕色。”比尔同时开口。
随即比尔哈哈大笑,但听得出来他很紧张。“季节不同,制服的颜色也不同。”他解释。
“噢,看哪,我的棉花糖都烧着了!”马特大叫。他对着棍子吹,吹灭了火苗。他把烧得黏糊糊的棉花糖从棍子上扯下来,弄得满手都是。
“噢!”他大叫,“烫死我了!”他起身,上下甩着手。
杰西跑去拿急救箱。
“你应该立刻把手放到冷水里。”简姑婆指着湖,好心提醒。
马特把手浸在湖水里后,杰西找到了药膏、纱布和绷带来帮他包扎伤口。“好了,”她帮马特包扎好手指头,“现在没事了。”
“谢谢,”马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没带急救用品。”
突然比尔向马特使了一个提醒的眼神,还用手指捂住嘴巴。而此时杰西忙着将急救箱放回去。本尼和简姑婆正在支帐篷。没人看见马特和比尔相互使眼色。
“祝你们接下来的旅程好运,”马特大声说,“我们也回帐篷了。今晚要好好休息。”
“是的,希望你们明天和其他伙伴重聚。”比尔接着说。他们把篝火留给奥尔登一家。
“他们真的从事林业工作吗?”杰西问,把睡袋铺在帐篷里。
“我不知道,”简姑婆答,“但必须说,他们似乎不太了解篝火,也不懂处理烧伤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遭遇暴风雨,他们也累了。”杰西说。她在背包里找红色毛线长袜。晚上变得更冷了。
“也许吧。”简姑婆还是有些疑虑,“但我感觉他们有点怪怪的。他们好像不习惯户外生活。”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许不是真的护林员?”本尼有点失望地说。他正铺开睡袋。
“可能是吧,”简姑婆说,“但我不确定。”
她打了个哈欠,钻进睡袋。杰西帮本尼拉上睡袋时,简姑婆已经呼呼大睡了。
半夜,杰西惊醒,过了一会儿,她完全清醒了。她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如果是一头熊怎么办?她想着。或许是一头浣熊。这么想,她倒是没那么怕了。
突然她看见外面闪过一道亮光。起初她十分害怕,但随即她觉得很可能是马特或者比尔半夜起来有事。
亮光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闪一下就没了。杰西久久无法睡着。
与此同时,亨利、维奥莱特和罗布决定放弃在浓雾中寻找另一艘独木舟。他们上了岸,待雾气散开,前往下一个露营地。
在亨利的指引下,独木舟横穿湖泊。不一会儿,亨利和维奥莱特就看见远处有一栋矮房子。
“我确定就是那栋简易住房。”亨利开心地说,他还担心下着暴风雨,无法找到这里,“现在,我们在这儿等他们来就行了。”
“你肯定杰西和简姑婆能找到这个露营地吗?”维奥莱特问。
“肯定,我在地图上指给他们看了,”亨利答,“而且杰西有指南针。”
“他们很可能在岸上某处等暴风雨结束。”罗布说。他一瘸一拐、缓慢地朝刚才看见的房子走去,然后开门进去了。
亨利和维奥莱特拿着一些食物和背包,也跟了过去。
“噢,天哪。”亨利突然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简易住房外面,有一艘木头独木舟,两端都刻着红色大字“安杰拉”。
“不可能是我们在店里遇到的安杰拉,”维奥莱特说,“对于这次独木舟旅行,她可没说什么好话。”
“希望如此。”亨利严肃地说,随即打开房门。
维奥莱特环顾四周,笑了。简易住房主厅有一个壁炉。木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卧室里都有嵌在墙里面的木头双层床。
“在这样的地方等他们来,真是太好了。”维奥莱特整理了一下紫色发带。
“是的,”亨利同意,“这间简易住房很不错。”
“好吧,我原本以为今晚我可以独享此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安杰拉,”亨利说,“我们以为你不喜欢在这片湖泊划独木舟呢。”
安杰拉走了进来。她戴着金首饰,穿着漂亮的防水短裤和布满白色独木舟图案的红毛衣。维奥莱特注意到她表带的颜色正好搭配毛衣的红色。
“我来这儿有事,”安杰拉说,“否则,我才不会靠近这个讨厌的地方。”她砰的一声把重重的背包放在地上。
罗布从一间卧室出来,想看看维奥莱特和亨利在跟谁说话。维奥莱特察觉到他看见安杰拉时,脸色煞白。
“您好,我是罗布·威尔逊。”他伸出一只手。
“你也待在这里吗?”安杰拉无礼地问,不搭理罗布伸出的手。
“我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罗布答。
安杰拉瞪着双眼。
“请问您今晚在这儿住吗?”亨利礼貌地问。
“噢,是的,”安杰拉答道,“你们可能没留意,这是一个糟糕的夜晚。”
她转向罗布。“你是谁?”她问。
“我是一名游客。”罗布答。
“从英国来的?”安杰拉问。
“是的。”罗布看起来越来越紧张。
“你在英国怎么听说过灰狼湖或鲶鱼湖?这是美国很偏僻的地方。”安杰拉说。
“我现在住在美国。”罗布说。他似乎迫切地想结束谈话。
“你们是一起划独木舟吗?”安杰拉想知道。
“是的,”维奥莱特腼腆地说,“几天前我们在一个营地遇见了罗布。”
“他们看我扭伤了脚踝,好心地邀请我加入。”罗布说着,感激地看着亨利和维奥莱特。
安杰拉突然发现少了几个孩子。“你们家其他的人呢?”
“在暴风雨中走散了。”亨利解释。
罗布清了清嗓子。“啊,您做哪行生意?”他问安杰拉。
“我不想谈这个,”她厉声说,“抱歉,我要休息了。”她用力拿起背包,走出了房间。
亨利和维奥莱特看着罗布,只见他盯着地板。看起来像是刚刚撞鬼了。他一言不发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亨利和维奥莱特换下湿衣服,吃了些午餐。然后他们走到湖边,想看看能否发现简姑婆的独木舟。此时雾气消散,湖水在夕阳照射下闪闪发亮。远处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你觉得罗布怎么了?”沿着湖边走时,维奥莱特问。
“我不知道。”亨利叹气,“见到安杰拉后,他好像非常紧张。”
“糟糕的是他又不告诉我们。”维奥莱特说。
“真希望安杰拉不在这个营地,”亨利说,“她神秘兮兮的。等简姑婆他们来了,我们就离开。”
他来到独木舟旁边,弯下腰想看看是否要舀掉里面的水。“天哪!”他叫道。
“怎么了?”维奥莱特问。她低头看向独木舟,倒吸了一口气。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连划桨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