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那人的步步逼近,铺天盖地的眩晕感令我动弹不得。
虽然理智要我想尽一切办法醒过来,可是身上真的使不上半点劲儿。
大红盖头挡住了我的全部视线,可扑面而来的熏香,令我浑身发寒。
“为了顾及邱家的脸面,迎亲的时候我是一眼也没敢多瞧啊,反正他那身子也满足不了你什么,不如让小爷我先尝尝鲜,帮嫂嫂好好快活一下。”
邱晨曜!
来人正是今日代替邱暮白迎我进门的邱晨曜,我的小叔。
我虽是二嫁的寡妇,我母家虽是没落士族,可这种乱伦之事是绝对不可的!
邱家好歹也是江陵的商贾大家,我与邱暮白的新婚之夜,却是这番景象,他们这是逼我去死吗?
理智瞬间盖过了无力,我拼尽全力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能如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可是……
我的身子软的像棉花一样动弹不得,不知为何,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邱晨曜离我越来越近,虽然我看不到任何,可这令人作呕的气息,让我手脚发麻,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突然他的一句话,令我陷入了绝望之中,“好嫂嫂,别挣扎了,你这燃了半宿的龙凤烛,我往里加了些好东西,今晚他不会来,你身边的小丫头也不会来,这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我说为何来到此处后,我越来越不清醒,直至此刻,动弹不得。
偌大的邱家,竟然使出这样的腌臜手段……
我成紫烟再不济,也不会忍受这样的侮辱!
我用仅剩的力气狠狠地咬住了自己得舌头,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心有不甘,眼前附上一层雾色,我更看不清任何了。
突然,屋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像是有人熄灭了蜡烛。
紧接着,就是邱晨曜吃痛的一声闷哼。
又有人进来了!!!
此刻的我瞬间清醒了过来,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
邱晨曜的嘴像是被堵住了,剩下的只有一下接一下的闷哼。
以及……挨打的动静。
是邱暮白吗?
可是他的身子不是虚弱到平时站着都需要有人扶着吗?
此刻的阵仗,我已经能想象到邱晨曜被揍的有多惨。
因为这动静,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耳光啪啪响,拳头邦邦硬,一下又一下,毫不犹豫地落在邱晨曜的身上。
若是让邱晨曜开口喊,定然比屠宰场的待宰的猪还要凄惨。
直至最后,听着像是邱晨曜撞上了桌子。
连惨叫都顾不上的,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不带半点犹豫。
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屋中再也没有邱晨曜的动静。
只有一个很浅很浅的喘气声……
谁?
究竟是谁?
我仍然心有余悸,对所发生的一切不明所以。
突然,我听到那人正朝着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又咬住了舌头,做好用死来保证清白的准备。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一股子刺鼻的味道从我的鼻尖下传来,这时想要屏住呼吸已经来不及了。
惊喜的是,我身上突然渐渐恢复了力气,没过多久,我便有力气坐起来了。
“你是谁?!”我接下红盖头,想要看看救我的人是谁。
可是屋中除了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竭力让内心平静下来,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可我却一点儿也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悦。
相反,看着陌生且华丽的屋子,一股子未知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只是来邱家的第一夜,之后的日子我要怎么过才好。
没过多久慧儿回来了,她满心欢喜地捧着一碟子芙蓉糕,“姑娘快看,我找到吃的了!咦?蜡烛怎么灭了?”
慧儿说着就要去点蜡烛,可是突然发现,屋中的龙凤烛不见了。
估计是那人离开时拿走了,我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是一个姐姐拉着我去了另一个院子,她说今日婚宴,这里的下人难免有些疏忽。”
我心中了然,难怪邱晨曜说慧儿不会来,原来是被人支走了。
早早摆放在屋中的龙凤烛被下了手脚,我所在的沉香苑也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唯一一个慧儿还被人支走。
这一切,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安排!
我越想越惊,心头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难受。
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恭敬道:“少夫人,我是大少爷身边的连业,大少爷要我跟您说一句,他今日身子不适,让少夫人早些安置了。”
慧儿拳头一捏,怒气升起,当即就要出去与其理论,哪有新婚之夜,让新娘独守空房的道理。
我一把拉住了慧儿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慧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姑娘,您的手……”
我的手很凉。
自从方才发生刚刚那件事后,我始终没有缓过神来。
怕慧儿会自责,我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她。
但是听着连业的传话,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今日这事,邱暮白究竟知不知道?
是邱晨曜料定他不会来与我洞房,谋划了这一切。
还是说,原本就是他指使邱晨曜来的。
此时事情败落,又让连业过来传话,假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心如坠落冰窖似的,面对这偌大的邱家,顿觉锥心刺骨,痛不可言。
难道这就是我成紫烟的命吗?
盖头未揭,礼数不全,那我这个邱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也无人会认。
第二日,我早早起来就做好新妇的装扮,准备去邱家宗祠。
却得了嬷嬷吩咐:“等少夫人和少爷行完礼后,再去给祖宗们上香吧。”
换言之,邱暮白一日不揭我盖头,与我行礼,我就得穿这喜服多一日。
房门也不能出,娘家也更不能回,必须得礼成之后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邱家大少奶奶。
否则,我就只是一个还未行礼的新妇。
然后,什么都不是。
邱家,甚至连下人都没有分给我。
偌大的沉香苑,四处挂红,却凄凉的只有我和慧儿两人。
慧儿替我感到委屈,想要亲自去请邱暮白。
我拦下她,笑道:“我一个新婚当日就克死亲夫的寡妇,还有人愿意明媒正娶,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才是。”
慧儿只能躲起来偷偷抹泪,替我发泄不敢发泄的委屈。
故而,来到邱家的第二日,我仍旧身着喜服,规规矩矩的候在新房中,就等日落西山之后,我的夫君来与我继续完成还未行完的夫妻之礼。
可从入了邱府后,除了来传话的连业和嬷嬷,以及邱晨曜和那个神秘人之外,沉香苑中再无人来,更没人送来膳食。
慧儿见我一天一夜又没有吃东西,便出去找吃的。
谁知回来时,却是红着眼睛。
沉重的凤冠压得我脖子酸,我自己做主摘下了凤冠。
看到慧儿捧着食盒走了进来,饥肠辘辘的我提着裙摆就迎了上去,一把接过食盒。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碟凉透了的糕饼,上面还残留着红色颜料的印记。
一猜便知,应是昨日喜宴上招待宾客剩下的喜饼。
他们把上边的喜字取掉了,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再看慧儿委屈的模样,估计一定是遭到府中人的冷眼。
一个新婚当夜就独守空房的女人,还是个曾经克死过亲夫的寡妇,怎还有脸要吃的。
我什么也不问,拿起糕饼一掰两半,递给慧儿:“赶紧吃吧,谁知今晚又要等多久。”
等多久,我也不知。
只知就是要等到邱暮白来接揭我的盖头,与我喝合衾酒,同我行周公礼。
否则我一直都得穿着喜服等着他。
我一边吃着糕饼一边就在想,娶我进门的是他,将我晾在这里的也是他。
我与他素未谋面,那他为何要这样羞辱我,还有对我欲行不轨的邱晨曜,邱家究竟想要干嘛?
慧儿边吃边哭,嘴里还不断嘟囔着:“姑娘真是命苦,连嫁两次都不是良缘,夫人也不知显显灵,难道在天上就这么看着姑娘被人欺负?”
我苦笑笑,吃着邱家的糕饼,味同嚼蜡。
江陵大户,也不过如此。
待人之道如此,府中吃食也如此。
那邱家大少爷……
会不会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