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又羞又悔,想要将脸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可面对他那如黑曜石般的模子,我只觉得自己深陷其中。
就好像吃醉了酒,迷昏了头,十分享受这种眩晕的感受。
他一张嘴,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有一种想要吻住邱暮白嘴唇的冲动。
那一瞬,我多想让自己不要这么理智。
又多希望,时间能永远留在这一刻。
只听邱暮白竭力克制着,低声说道:“秦妈妈给你的药,定然是利于夫妻之事的汤药,而你给我熬得汤……也都是滋补的好药……”
说着,我能感受到邱暮白身子的颤抖。
那是克制,更是对我的尊重。
他的声音沙哑,吐在我脸上的热气让我越陷越深。
只听邱暮白继续道:“眼下门口肯定有人盯着,我不能出去睡,所以……所以还劳烦夫人不要乱动,忍一忍,否则……”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邱暮白,脸颊早已烧得让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只知那些东西是好东西,却不知,一起吃竟是那样的“好”东西。
今夜这一幕的黑手,竟然还有我自己的份儿。
再度想起秦妈妈送药时的谄媚,原来……
只听邱暮白缓缓冲我吐着热气,嘶哑道:“否则,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
说罢,邱暮白立即用被褥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然后就像方才那样,一动不动的竭力克制着。
只留下后知后觉的我,难以置信的躺在一边,感受着身上的异样。
一夜慌乱,一夜无眠,亦是一夜的躁动不安。
自那以后,我也不敢再给邱暮白乱熬汤了。
而我们对那晚之事,也闭口不提。
邱暮白回来的半个月后,二叔和沈氏一同来到了东府,和邱暮白商议邱晨曜的婚事。
果不其然,邱晨曜要娶的,正是江陵知府的小女儿,赵玉婉。
邱暮白带上我一同参加,他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邱家掌事的主座之上,而我欲要坐在主母之位,看了眼沈氏特别留意的目光,我便给了她一个面子,坐在了邱暮白的旁边,与西府三人相对而坐。
只见沈氏得意一笑,定然认为我就是个小门户的女儿,全然没有主母这个气场。
等大家都坐定后,邱暮白直言:“邱家祖训,不做官家生意,不与官家来往,叔父您给晨曜直接说了知府家的女儿,这样怕是不妥吧。”
百年前邱家因为与官府打交道,险些遭了灭门之灾,是祖上倾尽所有家产,这才保住了邱家几十条性命。
自此之后,特例下这条祖训,警醒后人。
也正因如此,邱暮白满腹才华,却从未想过科考之路。
以他的胆量和学识,定然可以金榜题目,光耀门楣。
只见邱光祖坦然自若的品着杯中的热茶,浅笑道:“如今邱家已是江陵大户,名声在外,与官家直接做生意,这是早晚的事,你的弟弟能娶到赵知府的千金,也算是替咱们家早做准备。”
邱光祖说的并没有错,如今邱家已是江陵大家,尤其是在布匹生意上,弯弯绕绕的,总会与江南织造局扯上关系。
这些年来,账目清楚,价格明了,所以就是普通的你买我卖,没有过多的交集。
但保不准哪天江南织造局就会来人,将邱家与官家的生意做大。
邱暮白看着邱光祖的淡定的模样,心中已经明了,“那邱家族亲是何意思?尤其是几位大长老,他们同意吗?”
“邱家族亲无人反对。”邱光祖脱口而出。
听完邱光祖这话我算是彻底明白了,邱光祖并非是来与邱暮白商议此事的,而是念及他是家中掌事,特意来说明此事的。
既然他能说出邱家族亲无人反对的话,就说明他们来之前就已经与族亲们打过招呼了。
看来,邱暮白的掌事之位,只是对外的,劳心劳力的经营着邱家的生意。
但是在邱家,在邱光祖暗箱操作下,邱暮白就只是个徒有虚名的掌事。
他们这样欺负人,简直忍无可忍。
邱暮白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脸上浮起的怒意,他看着我微微扯了扯嘴角,示意我不要管。
然后又看向邱晨曜:“那晨曜你的意思呢?”
邱晨曜恭敬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晨曜全听父亲安排。”
看着邱光祖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有沈氏扬起的下巴,我的心中立马有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在家中月姨娘的一双儿女就是这般趾高气昂的,哪怕我是嫡出,而他们只是庶出。
因为有爹疼,有娘爱的孩子,总是有底气的。
而我和邱暮白这样的,只能是自己给自己撑腰。
“如此这般,那就全由叔父安排了。”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邱暮白只能遂了西府的意。
原本想着商议完就可以散了,但是沈氏突然看向我:“对了,还有一事。”
“请问叔母何事?”
“就是账本,虽说这后院的大权已经交还于你了,但是账本,不知侄媳看的怎么样了?毕竟是十几年的老账了,我打算让铺子里的账房先生重新誊写,然后封箱保存,这样你日后管家也轻松点。”
原来她还在挂心账本,我更加肯定,那些不清不楚的账目背后真的大有来头。
我立即撇嘴叹气:“这账本,还真不是普通人能看的明白的。”
沈氏听到这话,果然浮起一丝松口气的表情。
可我又继续说道:“不过我都整理好了,包括发了霉的,我都已经抄录好了,虽然我看不懂,但总有人能看懂,小叔大婚之前族亲们一定会来贺喜,我看着账本啊,还是交给哪位长老保管,也算是我跟叔母当着族亲的面交接清楚,日后少些麻烦,既然已经交给我了,就别再让叔母受累了。”
看着西府的三人,脸上明显都闪现过慌乱之色,我心中大喜。
终于帮邱暮白扳回一局,让他们也心中焦灼不安。
但看到邱暮白有些不悦地担忧我,我立即又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我把整理好的账本放到宗祠里,等族亲来了,我们再说此事可好,这样也能证明我并没有偷懒,真的把账本都整理好了。”
邱光祖点点头:“这样也好,这几日就辛苦侄媳了。”
说罢,西府三人便打道回府,留下我和邱暮白在沐阳堂中相视而笑。
邱暮白问我:“你就说没有整理好,再拖上几日,为何要这样做?”
我将账目短缺,以及大有问题的那几笔账告诉了邱暮白。
尤其是不明不白的三十万两,放在任何一个大户人家这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个数目。
但是邱暮白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并不惊讶:“那你想要怎么做?”我抿唇轻笑:“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