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罗马公共空间的建造就是为了营造戏剧感,而且至今仍用于突出国家领导人过分戏剧化的风格。我的一位朋友在我们参加新年前夜庆祝活动时感叹,罗马就是座大剧院,已故指挥家朱塞佩·西诺波利(Giuseppe Sinopoli)彼时正在总统府奎里纳尔宫附近的一个露天场地中指挥一支完整的管弦乐队演出,成群的观众聚集在那里,挤满了台阶和过道。罗马的小巷和广场,也是上演幕间剧的所在,充满惊心动魄的阴谋和停滞不前的失败所带来的苦痛。罗马容纳并展示强烈的情感,这些情感激励着一个更大的世界,罗马不仅引领这个世界,也跟随它。罗马就像一个最丰富多彩的歌剧舞台,全方位展示着惊人的人类复杂性,也暗示着永恒性,而这些暗示,是那些时而友善、时而贪婪,曾接受耐心顺服和粗野狡诈之道教育的公民永远无法把握的。
并非所有的交际空间都同样具有公共性。尤其是在工作日,男性(有时也包括女性),通常会去小馆子咂一杯浓缩咖啡,享受一段如咖啡一般浓缩的友情时光,然后回到自己的店铺中、出租车里,或是活计上。更加严肃的社会性邂逅发生在午餐时间;在更加放松的晚餐时间,朋友们有时会给彼此点上一瓶红酒,但每张桌子都是一座隐私的孤岛。饭店中更大型的聚会通常在晚间举办,这种聚会通常是属于同一个周转信贷互助会的男人和女人的欢宴。到了周末,一些家庭会聚在中意的饭店里享受美食,而且通常每周都在同一家饭店,直到一些小小分歧破坏了双方的关系以及顾客对菜肴的看法。饭店老板用充满热情的姿态问候常客,偶尔也会把他们叫到一边耳语一些低俗笑话和秘闻,而且最后付钱时总有优惠。但许多男性,以及女性,对自己的厨艺引以为豪,因此关系较近的朋友会去彼此家中吃饭,随着旅游业逐渐将本地人从他们曾经钟爱的饭店中驱赶出去,这种情况越来越常见。
尽管旅游业是无所不在的经济重组所产生的影响的现成替罪羊,或者说是其转喻,但它确实对社会交往的形式产生了冲击。罗马人继承了将公共空间视作其家宅延伸的观点。
尽管他们已经不再参与夸张的斗殴活动,这种争斗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都还是蒙蒂区的街边一景;此外,他们也已经很久不在温暖的夜晚恍若无人地坐在街上分享美食、相互调笑,但是他们仍会驻足问候熟人。
他们也会在参加数不清的会议时分享半公共的空间。蒙蒂社会网络(Monti Social Network)是当地各种会社中最新、最具包容性的一个,它经常在当地一家书店舒适而宽敞的室内举行会议;在一个炎热的夜晚,一次会议改为在一条小路的台阶上举行,在那里隐约可见一座宏伟的宫殿,里面有十户人家正面临驱逐,这使得关于该地区人口迅速减少的议程变得紧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