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号”邮船开足马力,全速前进。从苏伊士到亚丁一千三百一十海里的航程,规定的一百三十八个小时的航行时间会被大幅缩减。
船上的大部分旅客都是去往印度的,他们中多是各级文官和军人。军官中有些属于真正的英国军队,有些是印度土著军队的指挥官,他们的薪水都很高,就连少尉都能拿到七千法郎。文官待遇比军官更高,初级助理也达到了一万两千法郎。
船上乘客主要是官员和富商,因此“蒙古号”上一切都很讲究。邮船事务长把一切安排得十分有排场,除了丰盛的一日三餐和夜宵,船上还有音乐,没有风浪时甚至可以跳舞。
不过,由于红海天气变化无常,轮船经常剧烈摇晃,虽然对航行速度没有影响,但却无法进行歌舞娱乐,女客们也都纷纷躲进船舱。
菲利斯·福格先生的心情会不会受恶劣天气的影响呢?完全不会。他依然镇定自若,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变化。他一日四餐,一餐不落,即使邮船摇晃得再厉害,也不受干扰。
另外,他还打惠斯特牌。他遇上三个惠斯特牌迷:一个是去果阿上任的税收官,一个是回孟买的牧师德锡米·史密斯,还有一个是赶赴贝拿勒斯军营的英军旅长。他们几人可以不声不响地打上几个小时。
至于让万能,他不晕船,胃口和福格先生一样好。可以说,在这样的条件下旅行,他一点儿也不反感。他决定好好享受一下这短暂的快乐时光,因为他确信,到了孟买就没这么悠闲了。
离开苏伊士港的第二天,十月十日,让万能在甲板上碰到了他在苏伊士下船时遇到的那位好心人,当然非常高兴!
“我没认错您吧,先生?”他满面笑容地向那人打招呼,“您真是在苏伊士为我当向导的那位好心人?”
“是的,”菲克斯也笑着回答,“您不就是那位与众不同的英国人的仆人吗?”
“没错。怎么称呼您,先生?”
“菲克斯。”
“菲克斯先生,”让万能说,“在这里碰上您,太棒了!您这是去哪儿啊?”
“跟您一样,去孟买。”
“太好了!您去过孟买吗?”
“去过几次,”菲克斯回答,“我是半岛公司的代理。”
“看来您对印度很熟悉了?那儿好玩吗?”
“很好玩!那里有清真寺、伊斯兰尖塔,有佛教寺庙、白塔和很多僧人,还有老虎、蛇等猛兽,有各种各样你没见过的景象!希望你能有机会好好看看!”
“我倒是想去看看,菲克斯先生。您知道,一个正常人,不应该这么疯狂地旅行,下了轮船就跳上火车,下了火车又跳上轮船,太遭罪了,这坚持不了多久,我看顶多到孟买就得停下来。”
“福格先生身体还好吗?”菲克斯若无其事地问。
“他很好,我们都很好。”
“那我怎么从来都没在甲板上看到过他?”
“他从不出来。他对其他的事从不关心。”
“那您知不知道这次环球旅行是否有什么特殊使命……比如外交什么的?”
“这我就一无所知了,菲克斯先生,我可不想操这份心。”
自此,让万能经常和菲克斯在一起闲聊。菲克斯为了拉拢让万能,经常请让万能在邮船的酒吧里喝上几杯。让万能也是有请必到,而且也经常回请菲克斯。让万能认为菲克斯是个很正派的绅士。
“蒙古号”驰骋在海面上,一路畅通无阻。邮船提前十五个小时到达亚丁湾西北的斯蒂墨岬。邮船要在这里停留四个小时,补充燃煤。
福格先生带着仆人下了船,去办签证。菲克斯一直暗中尾随。办完签证后,福格先生又回到船上去打牌,让万能则独自上街逛了一圈。
晚上六点,“蒙古号”重新起航,螺旋桨飞速击打着海水,很快就驶入印度洋。为了克服西北风对航行的影响,船上升起了风帆。
航行在极好的条件下进行着,化好妆的女客重新出现在甲板上,轻歌曼舞,甲板上好不热闹。
菲克斯时不时陪让万能在甲板上待一会儿,让万能非常高兴。
十月二十日是星期天,下午,邮船终于停靠在孟买码头。
菲利斯·福格先生打完了这一天的第三十三把牌,以大获全胜的成绩结束了本段航程。
“蒙古号”邮船比原定的十月二十二日提前了两天到达孟买。菲利斯·福格把节省下的时间记录在了行程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