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证明的是,无论何人,只要他的行为正确而高尚,他就具有了对抗不幸的力量。
——贝多芬(1819年2月1日,于维也纳市政厅)
我们身处于浓厚的污浊空气之中。世界充斥着沉重的、腐坏的气味,庸俗卑下的物质主义压制住了人类的思想和心灵,政府及个人的行为处处受到掣肘。我们感到窒息,迫切地想要打开窗户,让天赐的自由空气涌进来,让我们呼吸英雄们的气息。
生活艰难。对于不甘平庸的人来说,生活就是一场每天都在进行的战斗,并且是一种令人哀伤的战斗,没有荣誉,没有欢乐,只有孤寂。贫困、庸常琐碎的烦恼、疲累过度且毫无激情和灵感可言的工作,都像大山一样压在人们的头顶上,逼迫他们将精力虚耗在盲目中,看不到一丝希望。灵魂与灵魂之间唯有疏离,彼此忽视,连向困境中的兄弟伸出援手的慰藉都难以见到。人们不得不过着孤立无援的生活,可即使是最强壮的人,也难免被苦难压倒。这时,他们发出了求助的呼唤——呼唤一位朋友。
正是为了回应他们的呼唤,我将一些英雄般的朋友聚集到他们周围。这些朋友,这些伟大的、为了追求人类的善而受难的灵魂,来自过去,来自历史。这部《名人传》并非为了描绘何为傲视众生,何为野心勃勃。它是献给不幸之人的——我们中,哪一个不是呢——向这些遭受苦痛的人哪,呈上用苦痛炼制的香膏,谁都不会是孤军奋战。世界的黑暗处,有英雄们点燃的灯火,熊熊火光照着前方的道路。
我不想将那些倚赖思想或力量成为征服者的人叫作英雄,只有心中充满善的人,才可称为伟大。贝多芬写道:“我认为没有什么比仁慈更能标记一个人的卓越。”如果没有伟大的人格,便不会有伟大的人,更不会有伟大的艺术家或伟大的活动家。如果没有伟大的人格、伟大的人,那人们只能在低贱短视的庸众之间,看到凡俗肤浅的偶像,而时代终究会把这类偶像全部抛进历史的垃圾堆。世俗的成功有什么意义?真正的伟大者,是要成为伟大,而不是试图显得伟大。
在这部伟大英雄的传记中,我们看到的是种种生存的困境,种种漫长的受难,悲剧性的命运将他们的灵魂丢到贫穷与疾病、肉体与精神双重折磨的铁砧上,并且残酷地反复敲打。但是,他们的伟大,正是勇于对抗不幸所凝结出的精华。所以,不幸的人们哪,千万不要沉湎于哭诉哀叹才好,因为那些人之骄子是跟你们同在一处的。我们可以从他们的身上获取勇气,从他们伟大的心灵中得到力量和美德。甚至不需要通过他们的作品,也不需要听到他们的话语,我们就能够领悟到他们人生的秘密,那秘密就在他们的眼睛里。苦难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它能使生命变得更伟岸、更欢乐、更丰饶。
坚强而纯真的贝多芬,身在痛苦之中,却愿以自己为榜样,激励其他不幸的人战胜厄运。他说过:“那些不幸的人会看到,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不幸的人,他敢于面对一切困难阻碍,做出一切可能的努力,只为了成为一个不负‘人’之称号的人。”
经过多年超人般的奋斗,贝多芬战胜了苦难,也完成了伟业,这位普罗米修斯
式的人物,对一个朋友说:“啊,人哪,靠你自己吧!”
这高贵的言论必将激励我们。在他的精神的引领下,我们应当重拾对人类自身力量的信念,再一次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