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见三太子来势汹汹,不禁大怒。他把混天绫往空中一扔,好像千团火直扑敖丙,把敖丙缠了个结结实实,从逼水兽上掉下来。又将乾坤圈朝他打去,一下把三太子的原身给打了出来。哪吒见状,自言自语:“原来是条龙啊!听说龙筋最结实,哈哈,正好,抽了他的龙筋给我父亲束盔甲用去。”于是,哪吒将敖丙的筋抽出来,回家去了。家将看到这一切,吓得腿都软了。
东海龙王听说儿子死了,还被抽了筋,简直气疯了。他化作一个秀才,直奔陈塘关,冲着李靖就是一顿暴骂。李靖刚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骂得莫名其妙。他叫来哪吒一问,没想到果然如此,吓得手足无措,连连道歉。哪吒不以为意地交出龙筋,也道了歉。老龙王看见儿子的筋,更是气得恨不得吞了他们。他扬言要到玉皇大帝面前去告状,让玉帝处置他们,然后转身而去。李靖和殷氏都吓傻了,忍不住放声大哭。哪吒见父母伤心,跪下说:“父母在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连累你们。孩儿这就去找师父,他一定有办法。”于是哪吒抓起一把土,向空中一扔,就没影了。
他借着 土遁 [1] 之术,前往乾元山。太乙真人早已算出这是天数,于是在哪吒胸前画了一道符,教给他方法,让他速去南天门。哪吒来到天宫,见这里的风景真是美不胜收,只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一座座仙宫、一层层宝殿都笼罩在紫雾祥云中。
哪吒来得早,等了一会儿才见敖光穿着朝服走了来。太乙真人给哪吒画的是隐身符,敖光看不见他。哪吒见东海龙王真的来找玉帝,不禁大怒。他提起乾坤圈,冲着敖光的后心打去。敖光被打得摔倒在地,哪吒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敖光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哪吒,不禁破口大骂:“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你连杀我的大将和儿子,已经是大罪。现在还敢在天宫门口把我打在地上,简直无法无天!”哪吒按着敖光说:“我不是普通的孩子,我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弟子。是你们的人先欺侮我,我才一时气急,打死了他们。这点小事,你也来找玉帝。”敖光不服气,哪吒冲着他一顿乱打。俗话说“龙怕揭鳞,虎怕抽筋”,哪吒见敖光嘴硬,便将敖光左胁下的鳞甲揪住,威胁要扯掉他所有的鳞甲。龙王只好求饶,答应不告了,随着哪吒回去。
哪知到了陈塘关,东海龙王立刻就反悔了。他暴跳如雷地对李靖说:“你生的好儿子,上南天门截我,又要剥我鳞片。我要不叫齐了四海龙王,一起去灵霄宝殿告你,我就枉为东海龙王!”说完,他化作一阵清风去了。李靖见事情越来越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哪吒安慰父亲说:“爹爹,师父说了,我是奉元始天尊之命投胎的,就是把四海龙王都得罪了,也没事。师父自有办法。”李靖学过仙术,估计里面有玄机,又见儿子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心里安慰多了。母亲见状,便心疼地叫哪吒快快退下。
哪吒出了后园,到陈塘关的城楼上来乘凉。他无意中发现兵器架上有弓箭,便想练习练习。其实这弓箭并非俗物,一个叫乾坤弓,一个叫震天箭,乃是轩辕黄帝大破蚩尤时所用之物,至今无人能拿得起来。哪吒不知,把弓拿在手中,取一支箭,望西南方向射去,只见红光缭绕,彩云满天。
哪知,又惹出祸来了。正巧赶上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的弟子碧云童子出来采药,这箭正中他的咽喉,顿时断气了。石矶娘娘见那箭是震天箭,以为是李靖射的,气得大怒。她命黄巾力士将李靖抓回洞来。她愤怒地对李靖说:“我曾经在你师父面前为你求富贵,如今你官做大了,非但没有报答过我,还恩将仇报,射杀我的徒弟。真是太过分了!”李靖听得稀里糊涂的,他连忙解释自己拉不动这弓,一定去查清谁是凶手,带来见她。石矶娘娘气呼呼地同意了。
李靖借着土遁回来,碰到妻子,不禁大呼倒霉。两人坐下琢磨,会是谁呢?难道哪吒能拉开这弓?他们叫来哪吒,一问还真是哪吒惹的祸。李靖顿时火冒三丈,说:“你这冤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让不让人活啊?”他只好带着哪吒前去认罪。
到了骷髅山,哪吒心想:难道真让我偿命吗?俗话说“先下手为强”,我还是先来个下马威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乾坤圈伤了彩云童子。石矶娘娘大怒,手拿太阿剑冲向哪吒。哪吒扔出乾坤圈,石矶娘娘用手一接,就稳稳地接住了。哪吒大惊,赶紧甩出混天绫,石矶娘娘用袖子给收了。哪吒一看,只好落荒而逃。石矶娘娘紧紧追赶。哪吒赶往乾元山,求师父帮忙。太乙真人听完事情始末,责怪他说:“你真能惹祸!先上后面避避吧。”
石矶娘娘恶狠狠地赶到,太乙真人向她行礼,把哪吒的身世和投胎的原因告诉石矶娘娘,请她放他一马。石矶娘娘对这些不感兴趣,一心想要报仇。他们俩怎么也谈不拢,石矶娘娘举剑向真人砍来。真人无奈,向着昆仑东山下拜说:“弟子今在此山要开杀戒了。”他们打了数合,石矶娘娘 祭起 [2] 八卦龙须帕,想伤真人。太乙真人笑道:“万邪岂能压正?”真人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八卦帕便掉了下来。石矶大怒,仗剑而来,招招夺命。真人叹了口气,将九龙神火罩抛到空中。石矶立刻被罩在里面,逃不出来了。
哪吒看见师父用此物罩了石矶,叹气说:“这罩要是先传给我,不就省事了?”真人说:“你这顽皮,快去救你父母,东海龙王已经奏准玉帝,同其他三海龙王一同去陈塘关了。”真人告诉他应该如何如何,哪吒拜谢了,赶紧回去。
这九龙神火罩中乃是 三昧真火 [3] ,将石矶娘娘的真形炼出,乃是一块顽石。太乙真人收了石矶,拿回乾坤圈和混天绫。此时,哪吒赶到陈塘关,只见东海之水汹涌而来,他急忙对四海龙王敖光、敖顺、敖明和敖吉说:“一人行事一人当,是我打死了敖丙和夜叉,今天我就偿命,请你们放过我父母。”说完,他就拔剑自刎了。敖光等人便放了李靖夫妇,回去了。
哪吒的魂魄回到师父那里。真人叫他速速托梦给母亲,为他在翠屏山建一座行宫,三年后便可恢复人形。哪吒托梦给母亲,母亲醒后急忙将梦境告诉李靖。李靖觉得哪吒就是灾星降世,哪敢容他再活?于是断然拒绝。殷氏却一连几日都梦见哪吒相求,无奈,她只好托心腹之人偷偷为哪吒修了行宫。
哪吒在那里显圣,对百姓有求必应,于是香火越来越旺,来的人络绎不绝。半年后的一日,李靖带人守卫关隘,经过翠屏山,看到百姓来来往往,扶老携幼,不禁奇怪,问道:“这山上有什么神庙?”这下可露了馅,李靖气得闯进哪吒行宫,把哪吒的金身打碎,将百姓轰出去,一把火烧了行宫。
哪吒从外面回来,一看自己的行宫被烧,金身被毁,无处栖身,非常气愤。他只好回去找师父,太乙真人也觉得李靖有点儿过分。真人算到姜子牙快要下山了,于是便让金霞童子摘来莲花和荷叶,又放进一粒金丹。他念念有词,然后把哪吒的魂魄往荷叶里一送,喝道:“哪吒不成人形,更待何时?”只听见一声响动,地上跳起一人,一丈六尺的身高,眼睛有神,唇红齿白,正是哪吒的莲花化身。除了乾坤圈和混天绫以外,师父又给了哪吒几件宝物:火尖枪、风火轮和金砖。哪吒拜谢过师父,直奔陈塘关去了。太乙真人知道哪吒要去报仇,心知这样能磨磨他的杀性,也就没有拦阻。
李靖不是哪吒的对手,只好借土遁逃走。哪吒追李靖追到了文殊广法天尊那儿,他师父太乙真人也在那里。文殊广法天尊管教了哪吒一回,但哪吒心里不服,等到告别师父和文殊,出了洞门,又接着追李靖。燃灯道人替李靖挡住哪吒,又交给李靖一座玲珑塔,随时可以罩住哪吒。哪吒被火烧得哇哇大叫,连连求饶。燃灯道人把他放了,说道:“如今商纣失德,天下大乱。等到周武兴起,你们父子四人要共同辅佐明君,建功立业,不能再计较个人恩怨了。”哪吒这才顿悟,他们拜谢了燃灯道人,一同回去了。后来父子四人肉身成圣,李靖就是托塔李天王。
哪吒虽能闯祸,但他有一个优点,就是勇于承担后果。试想一下,如果父亲李靖要带他去给石矶娘娘赔罪,他却赖着不去,到了四海龙王齐聚陈塘关的时候,他也不愿露面……你是否会觉得哪吒的形象大打折扣呢?
因此,敢于承担责任,这是一个宝贵的优点。
[1]
【土遁(dùn)】
在古代传说中借着五行金、木、水、火、土之物,快速行走的方法,并能在其中隐身。遁,消失、隐身之意。
[2]
【祭起】
多用于神仙或人使用法宝时的动作,有时口中还念念有词。
[3]
【三昧(mèi)真火】
区别于凡火,指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有的一种非常厉害的火,在中国古典神话小说中经常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