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妲己计害姜皇后 纣王兵拿两皇子

纣王见姜皇后来了，很高兴，他让妲己为皇后跳舞。妲己舞姿优美，歌声轻柔，众人都鼓掌喝彩，只有姜皇后看都不看。纣王觉得奇怪，问道：“妲己歌舞，是天上奇宝，人间少有，御妻为何毫无喜悦之色呢？”姜皇后跪下说：“陛下，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园林；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如今陛下不理朝政，沉溺于声色，又听信谗言，残杀忠良，这是失去真正的宝贝啊！”姜皇后说完，就退回宫去。妲己也不敢再跳舞，纣王气得哇哇叫，说：“美人只管跳舞，明日废了那人，立你为皇后！”

到了朝贺皇后的日子，妲己也来了，姜皇后看见她，就忍不住责备她。妲己表面上忍气吞声，心里却愤愤不平。她打算陷害姜皇后，除掉这块绊脚石。次日，她派侍女交给奸臣费仲一封密信，让他想办法加害皇后，并承诺说，必让他官居高位。费仲看完书信，心里犯了难。一则姜皇后是天子元配，一国之母；二则她的父亲乃东伯侯姜桓楚，镇守东鲁，雄兵百万，怎能惹得？可是妲己乃天子的宠妃，自己也得罪不起……最后，老奸巨猾的费仲想到一条毒计。他写信告知妲己，妲己大喜。可怜姜皇后数年来忠良贤惠，克勤克俭，都将成为一场梦了。

一日，妲己劝纣王明天一早去上朝，以国事为重。纣王见她这么懂事，非常高兴，大赞不已。次日，天子设朝，乘 龙辇 ^[1] 出了寿仙宫。过了圣德殿，经过分宫楼，这时，一个身材魁梧、头戴扎巾的人手执宝剑，如饿狼一样扑来。他大喝一声，叫道：“无道昏君，荒淫酒色。我奉主母之命，刺杀昏君！”纣王大惊，周围保驾官全都拥了过去，将这人给生擒了。

纣王来到金殿，惊怒未消。他叫武成王黄飞虎和丞相比干出列，说有刺客的事。黄飞虎大惊，赶紧召昨夜当班宿殿官员查问。宿殿官员鲁雄表示并无奸细，莫非是随百官混入分宫楼内的。纣王问百官，谁愿意去审问刺客，费仲自告奋勇去了。

过不多时，费仲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回来了。他禀明天子说，已经审出结果，只是不敢说。纣王着急，催他快说。费仲这才说：“刺客姓姜名环，乃东伯侯姜桓楚的家将。此次是奉姜皇后的懿旨，行刺陛下，打算侵夺天位，让姜桓楚做天子。”纣王怒发冲冠，拍案而起说：“同床共枕之人，竟有二心。这样的大患不除，那不等于养虎为患吗？”他命令黄贵妃去审讯姜皇后，自己回寿仙宫等消息去了。

百官都议论纷纷，表示难以置信。上大夫杨任对黄飞虎说：“姜皇后淑慧贤德，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依下官所见，其中必有委曲不明之情，朝内定有私通。列位殿下，众位大夫，不可退朝。且在此等候消息，方好定论。”于是，众臣都聚在九间殿等候。

此时，姜皇后已被带到西宫黄贵妃面前，她放声大哭，向黄贵妃跪下说：“我姜氏素来忠良，皇天可鉴我心，今不幸遭人陷害，还望贤妃替我做主，还我清白。”黄贵妃说：“事关重大，这罪可是要株连九族啊！”姜皇后说：“贤妃在上，你听我说。我父亲姜桓楚镇守东鲁，乃二百众诸侯之首，官居极品，又在四大诸侯之上。我乃正宫皇后，又有儿子殷郊做太子，天子万岁以后，我儿继位，我就是皇太后。我虽愚钝，也不至于放着这至高的待遇不要，去冒险做这大逆不道的事啊！”黄贵妃乃武成王黄飞虎的妹妹，也是贤德明理之人。她料到姜皇后是遭人陷害，于是去见纣王，将自己的判断和皇后的申诉一一报明天子。

纣王此时也冷静下来了，他仔细想想还真是冤枉了皇后。这时，妲己在旁冷笑。纣王奇怪，便问原因。妲己说：“看来黄娘娘也被姜皇后迷惑了。自古人做事情，都是好的自己宣扬，坏的推给别人。何况这么大的罪状，换谁，谁也不会承认。如不加以重刑，恐怕查不出真相。”黄贵妃大惊失色，连忙劝阻，说皇后乃一国之母，怎能这么轻易就用刑呢？妲己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王法面前，不分尊亲贵贱。”纣王大赞说：“爱妃所言极是！”

黄贵妃心急如焚，急忙赶回来，流着泪劝皇后说：“我的皇娘啊！那妲己真是你的百世冤家，她要对你施加重刑，依我看你就认了吧！历代均无加害正宫的君王，可怜皇娘怎么赶上了啊！”姜皇后哭诉说：“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若认这冤罪，令我父做不忠不义之人，令我家门蒙羞，我也成了千古罪人。就是千刀万剐，我也不认。”两人抱头痛哭。这时圣旨下了：“如皇后不认，即当用刑。”皇后哭着不认，侍御官百般无奈，只能施加重刑。顿时，血染衣襟，皇后昏倒在地。

纣王看见浑身鲜血的皇后，于心不忍。妲己一看纣王后悔了，赶紧上前献计说：“如今皇后不招，百官不服，君王的威严何在啊？需动用酷刑。”纣王已经骑虎难下，就同意了。黄贵妃在一旁听了顿时魂不附体，她见天子昏庸，只得劝皇后招认。但皇后意志坚定，不肯屈招，直到最后浑身是血，昏死过去。贵妃心如刀绞，痛哭一场，回去复命。纣王此时也不知所措，妲己建议带刺客与皇后对质。

姜皇后看见姜环，气得破口大骂。姜环却一口咬定是皇后指使。正在这时，十四岁的太子殷郊和小他两岁的弟弟殷洪赶来救母。他们见母亲浑身是血，两手枯焦，又惊又悲，大哭起来。姜皇后流着泪让儿子给她报仇，洗清她的冤情，就断了气。太子殷郊悲愤异常，一刀砍死姜环，又要去寿仙宫杀妲己，为母报仇。黄贵妃连忙派人把两位皇子叫了回来，说：“殿下怎么这么不冷静！本可以对姜环用刑，让他招供。如今杀了姜环，死无对证。你们又提剑去杀妲己，只怕惹出大祸。”果然，押送姜环的晁田和晁雷，把两位皇子的举动报给纣王。纣王大怒，认为太子是来刺杀自己，他命令晁田和晁雷将逆子杀死。

黄贵妃得知不好，连忙建议他们去杨贵妃的宫里躲躲。杨贵妃听闻皇后惨死，泪流不止，她巧妙地挡住了两人的搜捕，但也只是一时之计，她建议太子两人赶往九间殿，因为满朝文武还都没有散去，可以保护他们。殷郊两人拜谢了，流泪而去。杨贵妃想到纣王的无情和狠毒，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便自缢了。

太子两人逃到九间殿，武成王黄飞虎等人急忙迎上去询问情况。他们听说国母受刑，太子即将被杀，都 捶胸顿足 ^[2] ，愤慨难当。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兄弟二人更是 怒不可遏 ^[3] ，他们两人背起两位殿下，说：“天子失德，阻塞忠良，诛妻杀子，是非不分。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我等反了，另择新居。”说完就往朝歌的南门去了。方氏兄弟身材高大，力气过人，周围的人都拦不住他们。

纣王得知此事，派黄飞虎出兵捉拿四个逃犯。黄飞虎是忠义之人，他感到纣王无道，商朝迟早不保，有心想放掉两位太子，可又不敢得罪纣王。他骑上五色神牛，追上四人，说明来意。殷郊表示愿意献上自己的首级，但要保住弟弟。弟弟殷洪不肯，说自己不是太子，愿意用死来保住哥哥。两人痛哭，你推我让，此景悲凉。方氏兄弟和黄飞虎都流下泪来。最后，黄飞虎建议他们分开逃走，一个去找东伯侯姜桓楚，一个去找南伯侯鄂崇禹。然后他回朝歌复命，谎称没有找到皇子。妲己不肯善罢甘休，她让纣王再派殷破败、雷开二人领兵三千继续搜捕，务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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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龙辇（niǎn）】
皇帝乘坐的马车。辇，象征着至高无上、尊贵的位置，只能由皇帝和皇后乘坐。

[2] 【捶胸顿足】
捶，敲打；顿，跺。敲胸口，跺双脚，形容非常懊丧，或非常悲痛。

[3] 【怒不可遏（è）】
遏，止。愤怒得难以抑制，形容十分愤怒。 9Ks/zRgQG/Uk1tzURKEgG91UMwT1/PBGI6GQxtTEJdlFRaGZYaqaOdgXKxnOVh+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