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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祛邪木剑未除妖 酷刑炮烙烧梅伯

俗话说:“国之将兴,必有 祯祥 [1]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商纣王自从纳了妲己,便不理朝政,沉迷酒色。在终南山上,有一位千年得道之仙,叫云中子。一日,他驾云前往虎儿崖采药。忽见东南方向有一道妖气,直冲云霄。云中子拨云一看,原来是千年狐狸精潜在宫中。他自言自语:“若不早除,必为大患。”于是,他唤金霞童子拿来松枝,削成木剑,脚踏祥云,往朝歌而去。

此时,商朝的文武大臣因纣王久不上朝,都非常着急,他们一致决定击鼓鸣钟,请纣王上殿。纣王正在摘星楼设宴取乐,听见大殿上钟鼓齐鸣,左右侍御官也奏请:“圣驾升殿。”不得已,他只好告别妲己,前去上朝。他看见商容和比干两位丞相搬来厚厚的奏本,顿时觉得厌倦,心想:这何时能看完啊?于是想要退朝。两位丞相一看,慌忙劝说天子要以国事为重。纣王不以为意地说:“朕闻四海安康,万民乐业。区区一个北海之乱,已有太师闻仲除灭奸党,何必多虑?”

这时,午门官启奏说,有一名道士前来见驾,说有机密事情要面见天子。纣王被大臣缠得不胜烦恼,赶紧传旨说:“宣。”只见云中子宽袍大袖,手执拂尘,一副 仙风道骨 [2] 的样子,飘飘而来。他见了纣王,只是简单施礼。纣王心里不悦,向他发问:“道者从何处来?”云中子回答说:“贫道从云水而至。”纣王问:“何谓云水?”云中子说:“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纣王不依不饶地问:“云散水枯,你回何处呢?”云中子笑着说:“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纣王见此人有智慧,转怒为喜,给他赐座,问他来意。

云中子提到皇宫内有妖气,纣王半信半疑,说:“深宫内院,防范紧密,戒备森严,又不是山林野地,怎么可能有妖魔呢?”云中子笑着说:“陛下如果知道有妖,妖自然不敢来。正因为陛下认不出来,妖魔才有机可乘。如果不除,早晚酿成大祸。”纣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既是这样,用何物能镇住呢?”云中子取出松枝木剑,让纣王挂在分宫楼上三日,自然应验。纣王命人挂上,想给云中子封官,又叫人送他金银。云中子笑着说:“身逍遥,心自在,贫道用不上这些。”于是他大袖飘风,潇洒而去。

送走云中子,纣王已经觉得累了,他不顾大臣的奏请,一甩龙袍,起驾回宫了。百官无可奈何,只得退朝。纣王来到寿仙宫门口,见妲己没有来迎接,觉得奇怪。侍御官急忙解释说:“苏娘娘突然得了急病,昏昏沉沉,已经卧床不起。”纣王大惊失色,急忙奔进寝宫,掀起金龙幔帐。只见妲己面白如纸,奄奄一息。纣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叫道:“早上美人送朕出宫,不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妲己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陛下回来了。臣妾午时去迎接陛下,猛然看见分宫楼上挂着一把木剑,吓得一身冷汗。我从小就怕这些刀啊剑啊的,也许是妾身命薄,不能多陪伴陛下了。”说完就哭起来。纣王心疼地说:“都怪朕一时糊涂,相信那道人所说,要除什么妖孽,反把美人惊吓了。”他赶紧叫人把那木剑取下焚烧了。这千年狐狸真是将纣王迷惑得不轻啊。妲己见此剑已焚,精神顿时一振,妖气复原,病已去了大半,纣王甚喜。

此时云中子没有马上回去,还留在朝歌。他看到妖气先弱后强,不禁叹了口气,说:“看来天意如此啊!一则商汤将灭,二则周国将兴,三则神仙要遭逢劫难,四则姜子牙合受人间富贵,五则有诸神欲讨封号。罢了,大局已定。”为了以后应验,他在司天台 照墙 [3] 上留下一首诗:“妖氛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云中子写完后,就回终南山去了。朝歌的百姓见道人在照墙上题诗,都来观看,但是谁也猜不透是什么意思。这时,太师杜元铣已经下朝回来,他看见这首诗,见其意颇深,一时难解,便叫下人先把墙上的诗用水擦去,回家细细推敲。连日来,他夜观天象,也发现妖气日盛,萦绕皇宫。再加上云中子白天所说的话以及所写的诗,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疑惑。他暗暗替天子着急,想到自己受先帝重用,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杜元铣连夜写了奏本,打算次日早上再次面圣,劝阻皇上。

第二日一大早,杜元铣直奔文书房,看见宰相商容在看奏本。杜元铣急忙上前行礼,并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商容。商容见事态紧急,便决定进内宫面圣。两人来到寿仙宫门口,被侍御官拦住。因寿仙宫乃禁地,外人不准进入,商容请他通报陛下。

纣王听说商容求见,心想他是三朝元老,便同意了。纣王看了杜元铣的奏本,觉得言之有理,可又不忍美人受苦,有些为难,他转身问妲己如何是好。妲己恨得牙根痒痒,却装作体贴天子的样子,跪在地上说:“前日那道人就谎称有妖,迷惑陛下,让众人以为陛下昏庸,令百姓惶恐不安。今日杜元铣又借题发挥,此乃同伙,都是扰乱天下之人。以臣妾所见,凡妖言惑众者,杀无赦!”

纣王一想,是啊,这些人都把我当傻子欺哄吗?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便传旨:“从今日起,谁也不准再提什么妖孽这等无稽之谈,把杜元铣斩首示众作为警告。”首相商容大惊,连忙劝阻。无奈纣王听不进去,商容只得退出,心里觉得凄凉。杜元铣被除去官服,押了出去。经过九龙桥,他遇见上大夫梅伯。梅伯见杜太师被绑,十分奇怪,赶紧上前去问。杜元铣心酸,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梅伯乃刚直之人,他听得 义愤填膺 [4] ,拉着商容去见纣王。

纣王不见还好,一见梅伯更气愤。梅伯见天子真是昏庸,心如火烧,说:“臣闻尧王治天下,顺应天意,体贴黎民百姓,言听于文臣,计从于武将,共议治国安民之法。如今陛下不理朝政,不容贤臣,偏信妃言——”纣王听得句句刺耳,打断他说:“不要再说了,你和元铣一党,理应与元铣一同用刑。念你先前有功,免去上大夫之职,永不再用!”梅伯见纣王如此不可救药,不禁振臂高呼道:“昏君怎能相信妲己之言,不顾君臣之义!今日斩元铣,岂是斩元铣,实在是斩朝歌万民啊。罢梅伯之职,实在轻如灰尘,不值一提。只是臣不忍见成汤数百年的基业毁于昏君之手啊!”纣王怒道:“把梅伯拿下去,用重刑。”两边正要动手,妲己说:“慢着。此人横眉竖目,言语过激,有辱陛下,真是大逆不道。妾有一种刑罚,可以警示他人,免得百官不尊法度,胡乱顶撞君王。”纣王听闻大喜,忙问是什么刑罚。妲己说这种刑罚叫炮烙,又讲了如何制作这一刑具。纣王命人赶紧去制造,并处死杜元铣,囚禁梅伯。

商容顿时心灰意冷。他俯伏在地,以年老为由,请纣王准许他辞官回乡。纣王早已厌烦商容的唠叨,这个请求正合他心意。他假装客套了几句,就同意了。文武百官得知首相商容辞官,都来相送。想到以后商朝的气数,大家又担心又难过,与商容洒泪而别。

炮烙不到一日就造好了。次日,纣王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叫人将炮烙推上来。众人见这个高二丈、圆八尺的大铜柱子,不知何用。纣王叫人把铜柱里面的火烧旺,把梅伯绑在铜柱上……可怜忠臣梅伯,顿时气绝身亡,转眼化为灰烬。百官又惊又怒,人人皆有退缩之心。

纣王自认为得了治国法宝,高兴地大设宴席,与妲己庆贺。直到二更天,仍乐声不息。正宫姜皇后听说杜元铣被斩,梅伯惨死,此时又听见乐声不止,贤德的她暗暗着急,担心纣王失去民心,失了天下。她决定去劝诫纣王,可她哪里知道,自己踏上了死亡之路。

智慧小锦囊

世人都羡慕神仙过的潇洒生活,就像云中子所说的:“身逍遥,心自在。”但是,我们也要留意云中子说这话的原因,乃是纣王要留他做官,又要赐他金银。轻看财物权位的人,就不会因得不到而痛苦,也不会因得到后患得患失。有这样正能量的人,已经过上了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


[1] 【祯(zhēn)祥】
吉祥的征兆。

[2] 【仙风道骨】
仙人的风度,道者的气概。形容超凡脱俗的风度和气质。

[3] 【照墙】
大门外对着大门单砌的墙壁,多做装饰用。

[4] 【义愤填膺(yīnɡ)】
义愤:对违反正义的事情所产生的愤怒;膺:胸。发于正义的愤懑充满胸中。 9Ks/zRgQG/Uk1tzURKEgG91UMwT1/PBGI6GQxtTEJdlFRaGZYaqaOdgXKxnOV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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