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在朝歌城中游街 夸官 [1] ,遇到黄飞虎。黄飞虎将他请回家,暗暗地说:“贤王,你也知道现在朝中奸佞当权,纲法无常,纣王的脸说变就变。还是早点离开朝歌,免得纣王反悔,夜长梦多啊!”姬昌顿悟,点头称是,又连忙拜谢。黄飞虎扶住他,说:“我这儿有过五关的铜符,你换件衣服,拿着铜符,我送你从西门出去。”
纣王听说姬昌逃跑了,非常生气,便派殷破败和雷开带着三千飞骑,火速追赶,捉拿姬昌。姬昌此时已过了黄河。他边走边想:此次我走得匆忙,也没有打点上面的官员,这样独自私逃,恐怕是罪名不小啊!正想着,就远远听见后面追兵的声音。姬昌心里一惊,吓得魂飞魄散、心急如焚, 只顾扬鞭催马,恨不得马足腾云,身生两翅 [2] 。
这时,终南山云中子在玉柱洞中掐指一算,发现姬昌有难,急忙命金霞童子去把雷震子叫来。雷震子此时已经七岁,云中子说:“徒儿,你父亲有难,你要前去救他。”雷震子问:“谁是我父亲?”云中子说:“是西伯侯姬昌。你去虎儿崖寻一个兵器,我教你怎么用,你好去救父亲。”雷震子谢过师父,便前往虎儿崖。到了虎儿崖,他东张西望,没有看到什么兵器,只看到这里山水如画,美不胜收。忽然一股奇香扑鼻,沁人心脾。雷震子不由得被吸引了,他顺着味道,来到山涧旁,看见层层叠叠的绿叶下面,有两枚好像红杏的果子,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顾不上危险,便攀爬过去,把果子摘了下来。雷震子看着手里的两个果子,心想:我吃一个,另一个带给师父。可是果子又香又甜,他忍不住把两个都吃了。
没想到怪事发生了,雷震子没走几步,就感觉他的左肋下面咔咔地出声,紧接着长出一只翅膀来。雷震子一惊,赶紧用手去拔。结果左边的还没拔掉,右边肋下也长出翅膀来。雷震子吓得都呆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吓人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变高了,眼睛也突了出去,牙齿横生,露在外面;脸色变蓝,头发变红。雷震子都快急哭了,这时金霞童子来催他,说师父等着急了。雷震子无奈,拖着两只翅膀,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蔫头耷脑地回到玉柱洞。
哪知云中子看见他,并不觉得惊奇,反而很高兴。他又将一根金棍交给雷震子,并将招数使给雷震子看。只见他上下飞腾,盘旋如风雨之声,进退有龙蛇之势,转身似猛虎摇头,起身如蛟龙出海,呼呼生风,闪闪发光。云中子让雷震子练得精熟,又在雷震子的二翅上,分别附上“风”“雷”两字,并传授给雷震子咒语。雷震子默念咒语,两翅如鹰翼般展开,转瞬升入空中,并有风雷之声。雷震子大喜,拜谢师父。云中子说:“你速速去临潼关救你父亲西伯侯姬昌,不可杀人。送他过了五关后,你就回来,不能留下。我还要传授你道术,以后你们自有相见之日。”
雷震子领了师命出来,展开两翅,眨眼间就飞到了临潼关。他在一个山坡上收了翅膀落下来,此时才想到:呀!也没问师父,我父亲长得什么样啊?我们怎么相见呢?正思量着,远远看见一个人戴着毡笠,骑着马飞奔而来。雷震子大喊:“山下的可是西伯侯姬老爷?”姬昌听见声音,抬头却没有找到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理会。原来雷震子穿的是绿色衣服,自己的脸又是蓝色,与山色树影融为一体,姬昌没有发现。雷震子接着又问了一遍,姬昌再次抬头看,这一次离得更近了。他猛然看见一人长得青面獠牙,眼如铜铃,顿时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雷震子一听,连忙俯身下拜,口称:“父王!孩儿来迟一步,请恕孩儿不孝之罪。”姬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雷震子将自己的名字,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等事情一讲,姬昌大喜,忙抱住他说:“我儿,原来你是雷震子啊!太好了,不过你不可伤害他们啊!”雷震子答道:“父王放心,我师父也曾这样吩咐,孩儿只是救父王过五关。”
这时,追兵已经呼啸而来,顿时尘土飞扬。雷震子让父亲留在原地,他则展开双翅,飞到追兵面前落下,大喊一声:“不要来!”殷破败、雷开以及众兵,见这人蓝脸红发,巨口獠牙,吓得浑身直颤。殷破败仗着胆子问:“你是何人?”雷震子说:“我是西伯侯姬昌的第一百个儿子,名叫雷震子。我父亲乃是忠义之臣,无端被囚七年。今日放了,为何又追?我师父吩咐我不要为难你们,你们还是快回去吧。”殷破败见他原来只是个小孩子,便不放在眼里,说:“你不要说大话,我们是奉旨办事,岂能轻易罢休!”说完,就纵马舞刀迎了上来。
雷震子用金棍将刀架住,说:“你要和我一比高低,先看看我这金棍的威力。”只见雷震子展翅飞入空中,落在对面山上,冲着山尖打下一棍。只听轰的一声,山顶塌下去一半多。雷震子飞回来落下,说:“你们的头可有这山结实?”殷破败和雷开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带着兵马赶紧逃跑了。
雷震子飞回到姬昌身边,说:“父王,孩儿背你过五关,免得朝廷那边又生事端。”姬昌下了马,便趴在雷震子背上。雷震子稳稳地飞起,姬昌闭上眼睛,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大概半个时辰,雷震子落了下来。姬昌睁眼一看,真的已经过了五关,来到西岐的金鸡岭了。重归故土,姬昌悲喜交加。雷震子向他磕头告别,姬昌一愣。雷震子把师父的叮嘱说了一遍,虽说以后还能见面,但是两人心中仍然万分不舍,互相挥泪告别。
姬昌的母亲太姜,听见风声与往日不同,拿钱币一算,知道今日正是儿子姬昌归来的大好日子。太姜大喜,忙传令让百官和众子出西岐去接驾。众人无不欢喜,各穿大红吉服;百姓也张灯结彩,奔走相告。姬昌远远看见众人来接,心里非常高兴,登上了车辇。一路上欢声笑语,鼓乐齐鸣。
来到城门口,文王姬昌看见文武百官和九十八子列队迎接。唯独没有长子伯邑考,他思儿心切,又想到伯邑考所受的酷刑,自己还要吃他的肉,不禁肝肠寸断,泪如雨下。他作歌悲哀地唱道:“邑考孝兮,为父赎罪;鼓琴音兮,屈害忠良。 啖 [3] 子肉兮,痛伤骨髓;今归西土兮,团圆母子;独不见邑考兮,碎裂肝肠!”姬昌唱完歌,大叫一声:“痛死我了。”一下跌下马来。众人吓坏了,连忙将他扶起,只见他脸色苍白,表情凄惨。姬昌喝了好几口茶汤,忽然腹中翻滚难受,啊呜一口吐出一块肉饼来。那肉饼在地上一滚,生出四足,长出两耳,变成一只小兔子。姬昌连吐三口,三块肉饼变成了三只小兔子,往西边跑走了。
姬昌这时才感觉舒服了点,姬发扶着他回宫去了。姬昌吃了好几天汤药,才把身体调理好。这日,他与百官见面,跟大家讲了自己七年的遭遇,以及儿子雷震子救自己的神奇之事。又说到纣王做的种种无道之事,众人都跟着叹息。大将军南宫适建议带兵去攻打朝歌,姬昌不准。他略略思索了一下,说:“现在天子失德,天灾频起,水旱难料。我打算在西岐正南的地方建造一座‘灵台’,用来观灾察祥。只是不知这样动工,是否会连累百姓。”
散宜生说:“主公造这灵台,不是为了游玩,乃是为了百姓,百姓何乐而不为呢?若主公怕百姓劳力,我们可以给百姓工钱,而且全凭自愿,愿意出力的就来出力,不愿意来的也不勉强。主公觉得如何?”姬昌非常高兴,点头应允。
雷震子看见诱人的果子,忍不住摘下来就吃了。好在这就是给他预备的,要不可就不妙了。对于陌生的东西,比如陌生的动物和植物,不知来历的食物和水,还有陌生的人,甚至陌生的地点,我们都要加倍留心。不要轻易触碰和接受一些看上去不错的东西。
[1]
【夸官】
古时规定的一种激励机制。不同朝代规定不一,一般新官上任或新科状元,均有可能夸官。他们穿着官服或红袍,在皇城的大街上走过,接受官员和百姓的叩拜朝贺。因为奉皇上的圣旨,因此都要向其跪迎叩头。
[2]
【只顾扬鞭催马,恨不得马足腾云,身生两翅】
分析:比喻和夸张的写法,更加能渲染姬昌着急逃走的心情。
[3]
【啖(dàn)】
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