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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伯邑考替父赎罪 散宜生私通费尤

散宜生见伯邑考去意坚决,无奈只好随他。伯邑考向母亲太姒辞行,将内务外事嘱咐给弟弟姬发,便与众人辞别。他带着七香车、醒酒毡和白面猿猴三样宝贝,以及其他财物向着朝歌方向去了。这七香车是远古时期轩辕黄帝大战蚩尤时留下来的传世之宝,人坐在上面,不用赶车,想去哪儿,车就会去哪儿;醒酒毡的奇妙之处是,大醉的人睡在这毛毡上,不一会儿就像吃了解酒药一样,立刻清醒;白面猿猴更是厉害,会唱三千小曲,八百大曲,还会在手掌上跳舞,非常神奇。到了朝歌,他先找到丞相比干,请求比干帮忙。比干见他真诚,二话没说,就带他去见纣王。

伯邑考向纣王解释来意,纣王见他忠孝,十分感动。妲己在珠帘后面看见伯邑考长得眉清目秀、玉树临风,不禁心里一动。她从珠帘后面走出来,说:“听说伯邑考尤擅琴韵,不如抚弹一曲吧!”伯邑考跪下说:“ 娘娘在上,俗话说‘父母有疾,做子女的不敢舒衣安食’,如今父亲在狱里受苦,我实在心碎难忍,怎能弹琴呢? [1] ”纣王说:“既然爱妃说你弹得好,看来应该是天下无双。这样吧,你若弹得真是动听,就赦了你父亲的罪,让你们回家。”伯邑考大喜,连忙谢恩。他拨动琴弦,弹了一首《风入松》。纣王和妲己听得心旷神怡,魂飘天外。

妲己暗暗起了私心,她爱慕伯邑考才貌双全,有心把他留在宫里,与他私会。于是她建议纣王把伯邑考留下,好教她弹琴,使她能给纣王弹奏更美的乐曲。纣王听得心花怒放,就把伯邑考留下。她三下两下把纣王灌醉,叫人扶着纣王回去睡了。然后,她也手拿一琴,表示现在就学。伯邑考只得教琴,妲己却是 醉翁之意不在酒 [2] ,她不断地 暗送秋波 [3] ,眉目传情。伯邑考乃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专心弹琴。

妲己为达目的,让伯邑考坐到她身边来。伯邑考大惊,跪着回绝了。他心里非常清醒:这女人真是祸水,不但魅惑天子,还要陷我于不德不仁之中。今我替父赎罪,没想到误入陷阱。也罢,宁被千刀万剐,也不能坏了我们姬家的名节。妲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说:“明日若陛下见我学得这么慢,难免怪罪。这样吧,你握着我的双手弹,这样我肯定一会儿就会弹了。”伯邑考听得心惊肉跳,他心知此次难逃一死,心里不禁悲愤起来。

他正色对妲己说:“娘娘之言,是要使臣成为千古罪人了。娘娘是一国之母,何等尊贵。学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请娘娘不要着急,免得被人误会。”自讨羞辱的妲己无言以对,只好让他先下去。妲己心里恨透了他,打算将伯邑考置于死地。次日清晨,她向纣王告状,说伯邑考调戏她。纣王大怒,宣伯邑考来觐见。伯邑考身正人清,纣王又留意他的言语琴音,这回可并没有轻易相信妲己。妲己见纣王不给伯邑考加罪,哪肯罢休?她眼睛一转,想到那只白面猿猴。她让纣王听听那猿猴的歌声,看看是否果真像伯邑考说的那么好,不然可是欺君之罪。纣王好奇,便叫伯邑考把这神猴带来。

这只猿猴,可不是一般的猿猴,已得道千年。它不但嗓音洪亮,而且唱得令人动情。听者不由得随着它的歌声,时而伤悲,时而欢愉。连妲己都听得如醉如痴,显出原形了。这猿猴见她是一个狐妖,大惊,本能地蹿上前向妲己一把挠去。纣王眼疾手快,一掌将猿猴打死。妲己赶紧大做文章说:“陛下,伯邑考要暗杀我啊!”伯邑考不知原因,吓得赶紧跪下,解释道:“陛下息怒,想那猿猴可能是被宫殿里的奇异水果吸引,它手里没有刀剑,怎么行刺呢?还望陛下三思。”纣王觉得有理,便原谅了伯邑考。妲己不依不饶,让伯邑考继续抚琴,想找破绽。伯邑考一看,深知逃不过今天,心想:既然如此,不如劝劝天子,可要小心这个蛇蝎女人。我的命轻如鸿毛,国家社稷才是大事啊。

他借着琴曲,提醒纣王要远离奸佞小人和女色。妲己气得牙根痒痒。伯邑考想到妲己这等女人,心里愤怒难消,一曲奏罢,他气得将琴扔向妲己。妲己赶紧一躲,摔倒在地上。纣王大怒,命人将伯邑考绑了。妲己恼羞成怒,命人将伯邑考剁成肉馅,做成肉饼给姬昌吃。

姬昌被囚在 羑里 [4] ,毫无怨言,转眼七年。这日,他抚琴时,突然琴声中带出杀气,姬昌不禁大惊。他用钱币一算,知道自己的长子已经被杀,而且还要让他吃儿子的肉,顿时心如刀绞,却又不敢哭出声来。这时,送肉饼的使命官已经来了。他念了圣旨,说圣上惦念忠臣,特将打猎得来的鹿獐做成肉饼赐给他。姬昌谢恩后,拿起肉饼,一连吃了三块。他不敢悲伤,勉强打起精神。使命官一看他吃得挺香,便回宫禀告去了。纣王听了使命官的详细回禀,心想:看来这姬昌不过是普通人一个,不如放了得了。哪知费仲、尤浑又来劝阻,纣王便打消了让姬昌回西岐的想法。

伯邑考的随从星夜逃回西岐去。众人听到伯邑考遭此惨无人道的杀害,简直悲愤交加,姬发哭得昏了过去。大将军南宫适打算带兵攻打朝歌,去救主公。众文武百官也都气得 摩拳擦掌 [5] ,同声附和。姬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场一片混乱。散宜生见状,严肃地对姬发说:“公子,请命刀斧手斩了南宫适,咱们再议大事。”姬发和众官均吓了一跳,忙问:“为何要斩大将军?”散宜生说:“公子,主公被囚七年,仍尊君臣之礼,毫无怨言。南宫适如此煽动大家大举进攻,不但陷主公于不忠不义,而且还没过五关,主公早已被斩杀了。他有勇无谋,怎能不斩?”大家恍然大悟,南宫适更是低头不语。

散宜生接着说:“七年前,主公已经算到要有这七年之灾,灾满自然能荣归故土。主公曾经吩咐不要派人来接,大公子伯邑考不听,才有此祸。如今之计,不如打发两名官员,用重金贿赂费、尤两人,我也修书一封,恳求他们。这样里外照应,可使主公顺利回来,等到纣王 恶贯满盈 [6] ,我们与天下诸侯共同讨伐纣王,顺应天时民心,也为时不晚。何必现在自取灭亡呢?”姬发和众位官员听得茅塞顿开,纷纷点头。

于是,姬发命散宜生快去准备重金厚礼。散宜生按照计划,派两个官员,扮成商人,带着厚礼,直奔朝歌。费仲和尤浑都是贪婪之人,看见价值连城的金银,哪有不收的。他们又看了散宜生的书信,见信中言辞恳切,便一口答应下来。两个送礼的官员非常高兴,赶紧回西岐报喜讯去了。

这日,纣王在摘星楼与费、尤二臣下棋,纣王连胜二局,不禁大喜,传旨设宴。宴席上,纣王又想起伯邑考的琴技和那只白面猿猴的神奇,便提起姬昌吃肉饼的事,笑道:“看来姬昌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要是你们,明知是自己的儿子,能咽得下那肉饼吗?”费仲趁机赶紧说:“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听说他入狱七年,从无怨言。前几天,我派心腹之人到狱里去打探虚实,见那姬昌常常焚香,向天祈求陛下和社稷的安康,看来他真是忠臣。”纣王又问尤浑的意见。尤浑说:“费仲所言极是。臣也派人去他的领地了解情况,那里秩序井然,万民谦和,皆称姬昌为圣人,看来不假。”

纣王听了心里高兴,费、尤两人又帮姬昌美言一通,使纣王不但赦了姬昌的罪,还把他加封为文王。纣王设宴款待姬昌和百官。众人见姬昌虽已老迈,但是精神矍铄,都为他高兴。

智慧小锦囊

真正的勇敢不是武力对抗,而是明知危险仍为所爱之人挺身而出的担当。伯邑考本可逃避灾祸,却选择用生命守护父亲的安危,这种牺牲精神比任何法宝都闪耀。故事虽以悲剧收场,却揭示了最深刻的道理——人性光辉永不磨灭,善良如同种子,即便暂时被黑暗笼罩,也终将在他人心中开出光明之花。


[1] 【娘娘在上,俗话说“父母有疾,做子女的不敢舒衣安食”,如今父亲在狱里受苦,我实在心碎难忍,怎能弹琴呢?】
分析:语言描写,能够把人物刻画得更生动、更突出。通过这段话,能强烈地感受到伯邑考的孝顺之心。

[2] 【醉翁之意不在酒】
出自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原文:“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原意是借着喝酒的兴致,欣赏山水,得到享受山水之美的乐趣。引申为别有用心,本意不在此处,而在别的地方。

[3] 【暗送秋波】
秋波,比喻美女的眼睛。原指美女暗中以眉目传情,也泛指暗中示意,暗通信息,献媚讨好。

[4] 【羑(yǒu)里】
古地名,在今河南省安阳市。

[5] 【摩拳擦掌】
形容战斗或劳动之前,人们精神振奋、跃跃欲试的样子。

[6] 【恶贯满盈】
贯,每一千枚铜钱为一贯;盈,满。比喻罪恶多得像铜钱穿满了绳子一样,形容罪大恶极。 tf9Ba43R6ItavvTgPR5+ZlsuFg+mlGOmvMk/r9rd68tSwyMQEF4iTcenMHrE15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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