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前高大的垂柳下,蝉鸣阵阵,长长的布告栏里贴着各个学年的成绩和名次。来来往往的同学偶尔会停下来观看。
秦菲离和苏筱柔也挤上前去,她们那一栏正是高中部一年级的成绩。
看着布告栏上公布的名次,苏筱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贴在秦菲离耳边说:“天啊!景夜岚!第一名!这个世界果然不公平,人长得帅,家里有钱,成绩还这么好。据说他舅舅还是西敏的校董呢。”
秦菲离看着好友那种兴奋的样子觉得惊奇,苏筱柔在十六中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对男生这么感兴趣还是第一次呢。不过,这也没什么吧!狗叛徒庄暮裘不是也在上面呢吗?学年第六名。虽然卖墓地的暴发户听起来不好听,可是其他条件都不比那个景夜岚差啊。
苏筱柔咬着嘴唇,盯着景夜岚的名字,眼睛似乎能放出光来。如果能跟他成为朋友,考进西敏中学的高中部应该很容易吧!自己能歌善舞,学习成绩又好,交往的圈子就应该是景夜岚这样的少年,而不是十六中那些经常把校服穿出臭汗味儿的男生。
微风轻轻摇动树枝,一阵零落的花瓣飘洒下来。秦菲离一手挡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护着苏筱柔的头,仰头笑着看那些洋洋洒洒的花瓣。这些花楹树还是爸爸生前在西敏执教的时候栽下的。七年了呢。
时光虽然跑得快,但这里的一切都没变,阳光与树木都在,爸爸却匆匆地走了。
鼻子酸酸的,秦菲离抖落一身花瓣,拉着苏筱柔的手跟着一群充满新鲜感和兴奋感的同学走进了食堂,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盯着她的那两道冷漠的目光。
西敏的食堂宽敞明亮,正是吃饭的时间,餐厅里已经有很多穿蓝色马甲米色裤子的西敏学生在排队打饭了。队伍缓慢地行进,挑选好要吃的菜后,大师傅看了苏筱柔一眼不耐烦地说:“刷卡!”
秦菲离在她身后探头问:“什么卡?”
班主任并没交代说要刷卡啊!还是她们跑得太急没听到?
“校园卡。”一个清冷的声音插进来,声音的主人端着餐盘居高临下漠然地看着她。
看清男生的一刹那,秦菲离首先想到的是,啊!他竟然也是西敏的学生?吃个饭都能碰到?然后又抱着侥幸心理想,反正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或许把她忘了呢?
“哇哦!景夜岚!他就是景夜岚!”看到男生衣服上的名牌后,苏筱柔激动地扯着她的手用力晃着。
他叫什么名字,秦菲离一点都不在乎,她现在祈求的就是对方千万别把她认出来。她缩着头垂着肩膀,不自然地将刘海压了压,希望能挡住自己大半张脸。
少年并没她想象中的记性那么差,他端着餐盘走到秦菲离身边,垂下头低声问:“抢我东西的感觉,很好是吗?”
男生个子很高,头发剪得很短,面容清俊冷傲,嘴角抿着,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西敏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笔挺合身,将那种冷峻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
呜呜呜!果然还没忘记吗?误会啊!当初一切都是误会好吗?他怎么还揪着不放啊!
去年冬天的雪很大,三哥做委托任务的地点在市中心的龙湾大厦,那里没有单独停放自行车的地点,经常丢车,她守在大厦外面帮三哥看车。然后就听到有人喊“抢东西啦”,她一眼就看到正匆匆走出商场的少年肩上背着三哥做任务的包,然后她就飞奔过去,扯掉他身上的背包,朝着“小偷”腰上踹了一脚。被踹的少年满脸震惊地瞥了她一眼,就倒栽葱似的扎进了台阶下的雪堆里……
后来发现这是一场误会,同款包而已,三哥为此狠狠地骂了她,不是因为她的莽撞,而是怕景夜岚会报复她,景家在市里也算是大有名气。她当时真的非常非常真诚地道歉了,为了显得有诚意,她还把打算送给表侄子的橡胶小黄鸭塞给了对方。这都大半年了,竟然还翻旧账呢?
秦菲离的眼神飘摇不定,就是不看身边的人。突然,她转过头,后知后觉地问苏筱柔:“你刚刚说他叫什么?”
“景、夜、岚。”苏筱柔一字一顿,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激动。
秦菲离惊讶得嘴一会儿张成“啊”一会儿合成“哦”,景夜岚,不会就是她知道的那个景夜岚吧?
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苏筱柔看穿她的想法说:“就是那个景夜岚。”
据说景家祖上就非常富有,子孙努力开拓,财富不可估量。他曾经让他爸爸斥巨资买下了市里最高的大厦,仅仅为了换掉那个大厦上的广告牌,因为晚上大厦上的霓虹灯广告牌正对着他的卧室。
自己无意之间竟然得罪了这么个任性又土豪的人……
周围的同学都开始有意无意地用探寻的目光看她。
苏筱柔表情复杂地看了秦菲离一眼,有些嗔怪地说:“你竟然早就认识了景夜岚?藏得可真好。从没听你说过!怪不得刚刚看成绩的时候漠不关心的,原来早就是熟人啊。”
秦菲离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她脑子有点儿乱,只想快点儿吃完回自己的学校去。在十六中的特供窗口打好饭,她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往嘴里扒饭。
旁边边吃饭边七嘴八舌议论着的同学诡异地安静下来,秦菲离抬起头,发现对面坐着的苏筱柔正用很诧异的目光看她,应该说是看她的旁边。
秦菲离若无其事地偏转头,愣住了。景夜岚端着餐盘,眼神深邃地盯着她。
她扬起下巴倔强地跟他对视。怎样?想打架吗?
“看什么?”反倒是少年也绷不住了,皱起了眉头。
“看你的黑眼圈。”秦菲离翻了翻眼睛说。唉!又是学霸狗,看那黑眼圈就知道晚上有多用功,严重的睡眠不足。
景夜岚缓缓弯下腰,靠近她,伸出两指起她的衣领,仔细地看着名牌上她的班级和姓名。
“秦、菲、离。原来你叫秦菲离,我记住你了。”景夜岚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后,抬手将她的脑袋按进了餐盘里。
他做得那么自然那么顺手,似乎这完全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他早就想这么做了,看着那女孩大口塞着糕点,将两颊塞得鼓鼓的,低着头,无比认真地吃着食物,他突然就手痒痒了。
周围女生的惊叫声一片。
秦菲离脑子一片空白,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刚刚是不是被按进餐盘里了?当着这么多西敏学生的面?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擦了擦脸上的汤汁,刘海上粘着韭菜叶,秦菲离腾地站了起来,下巴扬起,嘴唇紧紧地抿着,恶狠狠地盯着他。三哥虽然要她避开眼前的少年,但没说被欺负了不准还手。
哼!真容易生气!都说委托世家秦家后继无人,看来是真的。景夜岚挑了挑嘴角,眼见着她要发怒的时候,冷漠地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只奇怪的动物?”
秦菲离愣住了,家里委托社的所有生意都是严格保密的,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千金买骨”?
“麻烦都爱落在笨蛋头上。”少年嗤笑一声,转身离去,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是委托人?”秦菲离靠近他,压低声音问。少年从她漆黑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的头顶刚刚达到他下巴的高度,景夜岚垂着眼睛,轻蔑地看着她,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正是食堂里人最多的时候,很多同学在旁边围观。这里的小小骚动已经引起了管理纪律的老师的注意。两个戴着袖标的高大男老师拨开人群向着他们走过来。
围观的同学看到老师,生怕麻烦会牵连到自己,人群自动向两边闪开。苏筱柔也趁机跟着人群向后退,西敏的学生本来就反感十六中的人,现在如果知道他们在这里闹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事情如果传回学校,不管是谁的错,受罚的一定是十六中的学生。
她是老师心目中的乖乖女,是同学心中完美的女神,是绝对不能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公共场合闹事记大过!”老师虽然训斥的是双方,眼睛却盯着穿着十六中校服的秦菲离,似乎十六中教育出来的学生才会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
“你们俩,跟我去教导处。”老师阴沉沉地说。
秦菲离气鼓鼓地站着,恨不得把对面的少年盯出个窟窿来,她听到周围有女生在笑着议论她。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去教导处,简直没道理!
看到她蛮横抗拒的样子,教导处老师有点不耐烦地想过去推她。
“吴老师,同学间的小误会不值得浪费您的时间,我来处理吧。”庄暮裘从人群里走出来,三件套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种清贵的气质。他正好挡在秦菲离前面,隔开了教导处老师阴沉沉的目光。他本身就是学生会的人,教养良好,又总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吴老师想了想,没有继续追究。
目送教导处老师离开,庄暮裘立马沉下脸,抬手狠狠地敲了下她的头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秦菲离委屈地揉着被他敲的地方,心想长得矮就是不好,景夜岚看她简直就是俯视,狗叛徒敲她头也很顺手。为什么人一上了高中就跟打了激素似的蹿高呢?
狗叛徒压根不搭理她,笑着调转了目光,以探究的眼神盯着景夜岚。
帮体育老师擦完篮球馆的地板,庄暮裘来食堂已经晚了。事情的经过他听周围的同学议论了一部分,自己又猜了个大概。让他意外的是,一向不搭理女生的景夜岚竟然会故意为难秦菲离。七年前秦家接了景夜岚家一个委托任务,最后似乎搞砸了,但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他要追究报复,必定不会等到现在。也就是说,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不管因为什么,他都很不爽,打那什么不是还要看主人呢吗?
他跟景夜岚都是高一年级的翘楚,成绩旗鼓相当,特长各有千秋。景夜岚讽刺他总是笑眯眯跟谁都相处得好的样子很虚伪,他觉得景夜岚凭着家世在学校酷拽的二世祖行为更虚伪。凭景夜岚的身份,如果想为难秦菲离,今后头疼的事儿还多着呢,他不可能每次都护着她。
“敢打个赌吗?如果你赢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还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景夜岚目光在秦菲离脸上一扫,完全漠视了庄暮裘。
围观的同学原本要散了,一听到有热闹看不仅没走,聚拢在周围的人竟然更多了。大家热血沸腾,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打赌!打赌!”旁边的学生开始起哄,吹口哨尖叫着。学习压力大,难得有这么让人兴奋的事件,大家自然不会放过。
“赌什么?”庄暮裘感兴趣地问,这似乎是个解决问题的机会。
景夜岚完全将他视作空气,他单手插着裤袋走近秦菲离,垂下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禁林。只要你在里面待满十五分钟,我就告诉你我是不是‘千金买骨’。”
他挑衅地一笑,似乎笃定秦菲离一定会答应。
禁林,顾名思义是禁忌之林,城市很早就在流传进去的人就会莫名失踪的事,那里阴暗又阴森,阳光都难以照进林子里。爷爷和庄暮裘跟她说过很多次,不允许她靠近那里。
秦菲离的心怦怦地乱跳着,拧着眉头咬了咬嘴唇。
天空是清澈见底的蓝,蜻蜓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秦菲离独自沿着落满梧桐叶子的石板路往十六中走。可恶的景夜岚,明知道禁林那么危险,还偏偏要把打赌的地点选在那里,是想让她也失踪掉吗?如果不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客户“千金买骨”,她才不会这么傻答应打赌呢。现在好了,因为她答应闯禁林,狗叛徒生气了,苏筱柔也因为她不肯说出打赌的内容不理她。
真是个奇怪的人,难道他就不害怕禁林吗?
放学后,秦菲离一马当先跑出教室,跑到禁林的入口处。学校为了警示同学不能进入禁林,林子入口的树木都用黄色隔离带拦了起来。
庄暮裘正逆光站着,一副闲适的姿态。他耳朵里塞着耳机,睫毛垂着,似乎正凝神想着什么。金色的夕阳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颀长的身形和棱角分明的脸孔。
看到她,他拽下耳机,口气不太好地说:“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秦菲离心里有点儿小得意,慢腾腾地一步步迈过去。哼!中午还说不管她,现在还不是放心不下过来了,咦?为什么只有他,景夜岚呢?
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庄暮裘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废弃水塔。金色的夕阳里,水塔上面的栏杆旁,少年正临风而立,面容在光线中模糊不清。她感到景夜岚似乎扫了她一眼,冷漠地转开目光,又把注意力投注在了树林上。
“抓紧时间!十五分钟!我在林子口接应你。”庄暮裘低头看了看腕表,抬手将秦菲离刚刚弄整齐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他想过了,与其让景夜岚天长日久地找她麻烦,不如一次把事情解决掉,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去闯禁林,总比她一个人偷偷地进去好。
“啊?你不陪我进去?”秦菲离苦着脸问。原本她都做好了孤身闯禁林的准备,可见到他后,她那股憋着的劲又松懈了。禁林从外面看就阴森森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现在知道怕了?秦八叉!就这一次,你要是再敢进去……”庄暮裘一向是温和谦恭的,一旦他绷起脸,就说明事情很严重。傻子这时候才会去惹他!
知道啦知道啦!她从来都没想过要进去好吗?心里十分忐忑,她下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尖。每当她做事情犹豫不决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听过训话,她钻过黄色的隔离带,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禁林里。褐色的树木极尽扭曲地生长着,就像童话里被女巫施了魔法似的。没有了阳光的照射,阴冷的气息瞬间盘旋上皮肤。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林子里有种让人惶惶不安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回头看了看,离出口只有四五米的距离。要不,就在这儿眯着吧,过了十五分钟就出去,她暗暗地想。
“继续向里走,走到石像那里。”景夜岚冷漠的声音远远飘进来,就像他的视线透过这茂密的林子看到她的身影似的。
看了看林子深处的布满青苔的石像,秦菲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好远!起码有五十米。里面越来越暗,腐败的枯叶味道扑面而来,她停住脚,眼睛四下看着,神经绷得紧紧的,一边告诉自己别怕,一边在心里跺脚尖叫。
林子里的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分钟都很漫长。狗叛徒应该还在入口处等着她吧?没走吧?
“喂!给、给我唱……唱首歌!”秦菲离向着入口处喊。她现在只想听到同伴的声音,哪怕狗叛徒狼嚎几声,她也觉得很安慰,毕竟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很久都没有回答,连景夜岚也完全没声音了。暗沉沉的光线中,秦菲离觉得不太对劲,偷眼瞄了下,周围的树木就像是被魔法棒点中,活了一般,集体抖动着身子疯狂地伸展着。
她咬着拇指,仰头看着那些遮天蔽日的巨树拔地而起,表面淡定,内心泪流成河。
秦菲离被周围的环境惊到还没回过神来时,她远远地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向她跑过来。方形的脑袋,虚胖的身体,移动的速度非常快。这就是女巫打头阵的妖精吗?这么小?
秦菲离双手握成拳,注意着向她“滚”过来的东西,还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离得近了些,她才发现,那东西并不是方形脑袋,而是头上倒扣了一只破了洞的铁皮桶,身体虚胖是因为它抱着很多东西,毯子、衣服、棉絮……会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是因为它身上还用绳子绑了很多的勺子、叉子什么的,这些东西撞击铁桶,才发出了奇特的声响。
这是什么奇怪的玩意儿?铁桶太大,罩住了它大半个身子,秦菲离根本看不清全貌。
出人意料的是,那东西在看到她后,似乎也吓了一跳,想停住,没刹住脚还原地跌了一跤,爬起来后,抱起东西转了个方向,加速向林子深处跑去,很快就看不到身影了。
秦菲离小心翼翼地走到它跌跤的地方,弯腰捡起个东西。
好奇怪啊!她端详着手里的汤勺想,这个勺子好眼熟啊,二婶刚买了一套德国进口的餐具,这个勺子怎么那么像她家的啊!话说,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她拧着眉头望着林子深处。
就在林子深处的大树后面,卡卡摘下铁桶,抱着一堆东西喘粗气。简直要吓死恐龙了好吗?秦菲离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知道人类不应进来吗?很危险的!她有没有认出它来?点数了下自己的东西,它突然发现自己最喜爱的一只调羹不在了。呜呜呜!肯定是刚刚摔倒的时候掉了,那是它最喜欢的一只勺子,在阳光下亮闪闪的能把人闪晕。卡卡咬着自己的小短手默默地流泪,它爱上了这只破了洞的铁桶,在阳光下很闪,可是东西太多,它只能套在头上。
秦菲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感觉到,十五分钟已经过了。景夜岚和庄暮裘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树林里。就在他们踏进来的一刹那,那些古树啊、恐怖的气氛什么的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景夜岚不急不缓地走进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之所以把打赌的地方选在禁林里,只想试试她是不是真有应付危险的能力。七年前,秦菲离的爸爸曾经弄丢过他家的委托货物,他想利用这丫头找回来当年丢的东西。
眼前的女孩的确有独特的地方,刚刚在外面,他感觉到了树木的情绪变化,抗拒、烦躁、慌张,就像是怕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慌忙地想掩盖一切似的。为什么她一进入禁林,林子就会紧张呢?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还是说,秦家人本来就具有别人不知道的本事?
感觉到景夜岚在看自己,秦菲离握着调羹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她刚刚差点儿吓死!
景夜岚没有穿校服,短袖白衬衫熨帖合身,大地色的休闲裤显得两条腿特别长,黑色的板鞋时尚又低调。
哼!看到他就烦。看到他旁边的那个更烦。
“我刚刚叫你,你为什么不吭声?”她用手里的调羹敲打着狗叛徒衣服上的名牌,恶狠狠地问。
“你还问我?”庄暮裘用指头狠狠地敲了敲她的头。知道她会害怕,从她进入林子开始,他就在跟她聊天,可惜自从她走进去,就一声都不吭了。
“我刚刚在林子里看到个奇怪的东西,头上套个铁桶……”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讲述了一遍事情的过程,希望学霸狗能用科学理论来否定她的猜想,毕竟妖怪什么的太吓人了。
庄暮裘眼帘垂着,看了看她递过来的勺子,那东西居然还带了棉絮和衣服?怎么看起来像是帮林子的人运输物资啊!这就奇怪了,有人住在禁林深处吗?
“你赢了。想问什么问题?”景夜岚不满地打断他们的谈话。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真差!
对哦!她打赌赢了呢!她竟然赢了,真是难以置信。她把想问的问题都抛了出来:景夜岚是不是“千金买骨”?为什么把卡卡委托给她?卡卡到底是什么动物?
景夜岚又恢复成了波澜不惊的样子,垂着眼睛看着她说:“我不是委托人。”
她诧异地瞪圆眼睛,不是委托人?那他怎么知道卡卡的事情的?再想追问,景夜岚已经旁若无人地走了,远远地抛给她一句:“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秦菲离顿时觉得自己吃亏了,早知道就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用逗号隔开,那就是一个问题啊!啊!好后悔,怎么办?
“还害怕吗?”庄暮裘低着头,笑容和煦地问。
“怎么可能?”她将下巴扬得高高的,眼睛黑亮黑亮的,表情淡定。
“哦!那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庄暮裘调侃地说。看来刚刚林子里肯定发生了什么骇人的事情,从小就敢徒手拍蟑螂,连眼都不眨的秦菲离,刚刚见面后就蹿到他身边,死死攥着他的手。
景夜岚走出禁林,夕阳将他勾勒出美好的剪影。苏筱柔远远地看着他,手紧紧握着书包的带子,终于决定追上去搭话。中午她只零星地听到秦菲离提过禁林,就决定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然遇到了景夜岚,不过,他们在林子里干什么呢?
在景夜岚转过街角的时候,苏筱柔快走几步绕过去拦住他,有些羞怯地说:“学长你好!我是苏筱柔,咱们在食堂见过。”
苏筱柔一直觉得自己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她的气质是唐诗宋词中浸润出来的,别的女生学不来,她艺术体操的底子很好,身段柔美纤细,也不是别人能比的,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让人过目难忘的女孩,所以她很有自信景夜岚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景夜岚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孩,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他的生活作息就像是钟表一样规律,因为跟秦菲离打赌,他破例在禁林里浪费了半个小时,他不想在无聊的搭讪上耽搁时间,晚自习还有几何测试,他需要在上课前眯一觉。对于苏筱柔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女孩,他连目光都懒得扫一眼。
从她身边走过时,景夜岚停住脚,他又改主意了。这个女孩似乎是跟秦菲离一起的?
他面无表情地说:“你跟秦菲离是同学?”
苏筱柔惊喜地点着头:“对,我们是同班同学,阿离她平时成绩不好,我作文拿过省里的一等奖,综合成绩学年前三,会帮她补习语文。”
景夜岚双手插着口袋,勾了勾嘴角,心想这女孩可是比秦菲离心眼多,一句话既回答了他的问题又捧了自己。
“加我微信吧!”报了个微信名字,景夜岚快步走了。他需要一个侧面了解秦菲离的途径,这样才能更好地利用她找回七年前失踪的东西,而眼前这个女孩一看就是有什么都要往朋友圈里发的人。很好!
苏筱柔激动得快要保持不住她的温婉形象了,快速在微信里搜着景夜岚的微信号,两颊绯红,她没想到第一次搭讪会这么顺利,这是不是说明她在景夜岚眼里跟其他女孩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