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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赤焰花蕊
禁足的命令等同于虚设，云绾几乎没有费力气做避开了看守的嬷嬷，换了身下人的衣服，溜出东暖阁后又从王府的角门跑了。
醉侧楼内天宇阁中。
沈墨早早便等着云绾。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一位背驼着，双手布满老茧，是多年前府里的花匠林伯，另一位老妇头发花白，布满皱纹，她是当年先太子妃宫里的宫女，人称孙婆婆。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们。”沈墨对云绾点点头。
云绾深吸一口气，问孙伯：“孙伯，您当年在王府里可曾见过一位谢鸿谢太医？”
“谢太医……他是个好人，常到太妃处探望，陪太妃聊天解闷，而太妃对他也很亲切，就像对自己的子侄。”孙伯的声音沙哑。
接着，他又压低声音：“当年有一位李儒人，也是先朝的太子妃，她喜爱花草，老奴常在她那里走动。她来府里不久便怀了世子的时候，那时候她身子一直不太爽利，经常吃谢太医开的药。”
“某日李儒人的丫鬟把药倒进了花园里，我发现其中有一味药是九阴草，老奴粗懂药草，那九阴草性极寒，寻常孕妇碰不能碰，老奴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并不敢说出来。”
“九阴草？”云绾心头一震，父亲怎么会给李儒人开那种药？那是至阴至寒之物，对母体损伤极大。
怪不得穆清珩的母亲生产时便去世了，想来是母体已经耗尽了所有元阳，穆清珩身上那诡异的毒难道来源于此？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又问孙婆婆，声音带着些微颤抖：“孙婆婆，当年先帝和先皇后以及先太子被杀的时候，您在宫里吗？”
孙婆婆眼里瞬间涌上巨大的恐惧，她浑身颤抖着点点头。
沈墨找来的人果然都是有价值的，云绾不禁感激看一下沈墨，沈墨朝她点点头以示安抚。
云绾握着孙婆婆的手轻轻拍着：“婆婆您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当时您可曾看到或听到什么？”
孙婆婆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声响，却不说话。
云绾一时不解看向沈墨，沈墨默默给她做了个指指舌头的手势，云绾瞬间明白，这位孙婆婆被剪了舌头！
沈墨递来了笔墨纸砚。
孙婆婆的手颤抖着，在纸下歪歪扭扭画起来，她先画了一个门，门里有两个人倒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个人，身上穿着蟒袍，这正是雍王的朝服。
接着，孙婆婆又在雍王的旁边画了一个提着药箱的人。
“这是谢太医？”云绾急忙问。
孙婆婆喉头发出嗬嗬之声表示同意，接着她在谢鸿和雍王中间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个叉是什么意思？是谢鸿伤了雍王？”饶是聪明如云绾，也看不懂这个叉的意思。
孙婆婆赶紧一边摇着头一边摆摆手，她做了一个下上递东西的表情，然后又转身向上摇头。
云绾一时不解。
沈墨却看出一些门道来：“是雍王让谢太医杀掉先皇和先皇后，是吗？”
孙婆婆听了沈墨的话，吡着牙猛地点头。
真相如同惊雷，炸在云绾的脑子海中，自己的爹不知道了于什么原因在先太子妃药下了那么毒的药，而雍王想让谢鸿毒杀先王和先皇后，所以雍王最终杀了谢家满门，一切都有了答案。
十年前，谢府着火之时，她正好从外面赶回来，当时看到的就是雍王和一队人员列队于谢府之前。
她只是想知道原因，原来是因为他不肯谋反。
云绾的眼睛一瞬间被眼泪模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谢家上下几十口死得何等的冤枉。
“云儿！别怕，有我在，谢家的血债必须偿还，雍王欠你家的，我会帮你讨回来。”沈墨轻拍着云绾的背，低声安抚。
云绾带着巨大的秘密回到王府，夜色深沉，她只觉得疲惫。
推开东暖阁，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烛光下，是穆清珩着素色僧衣的身影。
“舍得回来啊？”穆清珩的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月光下，他的脸白得透明，他额头布满细汗，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急促。
然而，更让云绾担心的是穆清珩的眼睛，那双惯常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却如结冰的深潭，死死盯在云绾身上。
“看来沈公子让你流连忘返到忘了自己的身份是……王府的云姨娘，也忘记了有还人等你的药解毒？”他因情绪激动牵动了伤势，眉头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气息更加急促。
云绾的心猛地泛起寒意，穆清珩看到自己去了沈墨的醉仙楼了，为何穆清珩如此失态，难道毒又犯了？
她压下翻腾的心绪，将屋里的灯点燃。
又从衣柜的抽屉最底层找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里面有欠火红的打蔫的花朵——正是“地火莲”。
“这是第三枚药丸的主药地火莲，等第二枚药服下，只需将地火莲做为第三枚药引，制成药丸服下后，你的毒就可根除了。
穆清珩用颤抖的手拿出怀里包着的一个纸包接着打开。
“是赤焰花蕊，你摘到了？第三枚药丸的材料也有了，那么你解了毒怎么报答我？”云绾惊喜道。
穆清珩不置可否，他的目光扫过那朵“地火莲”，随即，视线又落到云绾苍白的脸上，她的脸上还有几处划痕，暗卫流风最后一次传递消息是在黑风崖，难道……这药是她去黑风崖拼了命采回来的？
只为救自己？
穆清珩心中一动，突然头疼欲裂，而左肩的伤口让他疼得摇摇晃晃，他晃晃头，努力让神志变更清明。
“你……去采药可曾受伤？为了我值得吗？”他修长的手指伸向云绾，想拂去她脸颊的一缕乱发。
云绾好似不经意向后一闪，躲过了穆清珩的手指，穆清珩的手尴尬地停下。
嘶……穆清珩的左肩被牵扯，疼得呲牙。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云绾发现穆清珩的肩头有鲜血渗透。
见穆清珩没有拒绝，云绾解开穆清珩肩头的僧衣，不禁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