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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可识得谢太医
次日一早，云绾内侍女投井而受惊一事传了出去。
王妃带着一众侍妾前来探病。
“妹妹怎么脸色这么白？”王妃假意关心道，话锋一转却故意说道：“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了？”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用托盘端起一杯滚烫的茶递给云绾。
云绾拿起茶杯，指尖受烫，突然“失手”打翻，滚烫的茶水洒了王妃的华服一身。
王妃尖叫着跳起。
“妾身失手了，王妃赎罪！”
云绾跪下，她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瞬间泪盈满眶。
“妾身昨夜腹痛异常，今早上精神不济才会冲撞了王妃，王妃见谅！”
“腹痛？莫不是子嗣不保？来人！传太医！”王妃厉声道。
云绾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弯，暗暗给屏风后面的秋菊使了使眼色。
太医很快便来了，急匆匆给云绾诊脉，王妃一直在一边监督。
太医长出一口气道：“子嗣安稳”。
此时，王妃突然问道：“太医，你可要仔细些，云姨娘明明产昨夜腹痛异常，怎么会安稳？”
太医迟疑着要再诊一次脉，秋菊突然冲了进来道：“王妃娘娘明鉴，奴婢已经把那药下到云姨娘的饭食里了，为何没起作用我也不知道啊，您放了我弟弟吧。”
在场之人哔然，王妃脸色突变：“你这个贱婢可是疯了，你在胡扯什么？”
云绾护住肚子：“王妃娘娘为何要害王爷的子嗣？此刻我想起来了，昨晚我正是吃了秋菊送来的花生酪才开始腹痛的。”
“不可能！昨日明明被那个丫鬟把药打翻了，你以为这药那么易的吗……”
说罢，王妃突然意识到自己把真相说了出来。
“什么，王妃说的是春儿？春儿是王妃您杀的？”云绾面容扭曲，异常痛苦。
言毕，鲜红的血浸透她的裙角。
太医大惊：“王爷的子嗣……不好了！”
是夜，雍王震怒。
王妃被夺了王妃的封号，打入冷宫永不得外出。
而云绾”失去子嗣”后目光茫然地躺在床上，太妃在一边摇着头直叹气。
”绾儿”太妃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死寂：“哀家这几十年在宫里的王府里见过的手段太多了。戏演给别人看也就罢了，伤了自己，便不值得了，懂么？”
云绾的猛地看向王妃，对上了王妃那双洞穿一切的神睛，原来她什么都知道，那王妃在被罚时，她为何什么都不说？
想来，太妃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太妃，您历经三朝，见多识广，应该明白，在朝廷中，在王府中，别人不会因为你安份守已就不动你，反而拿起刀反抗的人才能笑到最后。您说是不是？”云绾问道。
太妃能笑到现在，也绝不是像她表面整日理佛那么简单。
太妃一时怔仲，云绾的神情好像那个人……于是忍不住问道：“绾儿，你可识得前朝的一名姓谢的太医？”
云绾的手不禁一抖：“太妃说的是哪一位谢太医？”
“太医院医正谢鸿。”太妃目光炯炯。
“可是妾身怀着子嗣时常有太医来诊脉，并未见过这位谢太医，况且现在的太医院医正不是李太医吗？”云绾故作镇定。
“这位谢太医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娘亲是哀家未出阁时的手帕交，生他时走了，哀家把他当半个儿子，送他去学医，带他入了太医院。”
太妃的目光飘远，突然她手里的佛珠被扯断，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云绾低头去捡，却听到太妃哽咽着说道：“那年先帝和先皇后先后病逝，不久后谢鸿家就被歹人所害，满门竟无一人生还。”
话还没有说完，魏嬷嬷端着托盘进来送饭，两人便沉默了，一室寂静。
第二日，云绾搬回了兰漪院，一方面“子嗣没了”，她也不好再留在太妃这里，另一方面，太妃太过聪明，日夜与她相处，云绾怕太妃会看出破绽。
最要紧的自那之后，雍王看她的眼神便彻底变了，仿佛见到她就想起了他那差一点就要来到世上的子嗣，便一阵心疼难以自拔，现下府里最受宠的是赵侧妃，之前的赵姨娘，不知怎么复宠了，还抬了侧妃。
云绾的危机解除，她乐得逍遥。
唯一有些痛苦的是，她现在每日清晨都要给这位赵侧妃请安。
“哟，云妹妹来了？”这日请安时，云绾刚踏入栖梧院，赵侧妃便用染着蔻丹的手指着她道：“你这鞋底有泥，把我的地都脏了，就有劳云妹妹擦干净了。”
云绾怔住，哪里有泥？
“怎么云姨娘还怀着子嗣，蹲不下吗？”周孺人捏着嗓子道，满屋子的妾室个个捂着嘴偷笑。
冬儿气得直发抖，云绾却用眼神阻止她。
云绾面无表情，缓缓蹲下，掏出自己的帕子，一点点擦着自己脚下不存在的泥。
“跪下，没吃饱吗？再用力些！”赵侧妃踱步至云绾身旁，状似无意一脚踩在云绾手背上。
云绾吃痛闷哼一声，冷汗渗出。
“哎呀，这样就受不了了？你本就下贱，你那短命的孩子若生下子恐怕也是像你一样的贱种。”
云绾低头不语。
冬儿却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抓起云绾的手心痛的揉着，她含着泪扫向赵侧妃。
“死丫头，竟然敢瞪我，来人，把这丫头发卖到窑子里去！”赵侧妃见云绾竟然不为所动，心里莫名起了怒火。
“不要了，姨娘，姨娘救爷啊。”冬儿哭喊起来。
云绾猛地起身道：“赵孟怡，你敢！”
“一个失宠的贱人，也敢直呼侧妃名讳！来人，给我打。”赵侧妃气焰嚣张道。
两名嬷嬷冷着脸闪身靠近云绾，一个抓住云绾一只胳膊，一名仆从撸起袖子，举着板子就要打云绾。
冬儿绝望的声音还回荡在屋里，云绾咬着牙死死盯着赵侧妃的脸。
赵孟怡，你该死。
“慢着。”徐嬷嬷气喘未定，禾香扶着她急急走进栖梧院徐嬷嬷气喘未定，禾香扶着她急急走进栖梧院：“太妃宣云姨娘。”
她顿了顿又说：“太妃说了她年纪大了，难得有个知冷知暖的人守着，今后让云姨娘日日去她那里侍奉，免了到侧妃这里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