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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早期在华西文报刊中的Art

在中国境内创办西文报刊,是晚清寓华西人为实现信息互通、情报采集、舆论宣传而经营的主要活动之一。早期西文报刊虽主要面向英文读者,但其所刊载的新闻、讯息成为华人了解西方世界动态的重要消息渠道。19世纪中国境内的西文报刊中,便有大量关于Art及其相关事物的报道,其内容不仅涉及展出讯息、新闻事件、时事评论,还有许多知识输出、观念介绍和文论杂谈。这些西文报刊所处的中国时空背景及西方文化背景,使其成为较早展现西人视域下Art概念的重要资料。此节拟以中国境内早期西文报刊为史料,梳理、分析其中所展现的Art使用语境及内涵。

一、古典意涵的Art

1872年1月,《字林西报》刊载了一篇名为《中国工艺》(“The Industrial Arts of China”)的文章,该文聚焦Industrial Arts这一主题,对中国传统纺织业、手工业、造纸业,及与其相关的生产工具、生产原料、生产形式、生产过程、生产管理、出口情况等进行了详细探讨。言及中国丝织品,该文写道:

中国许多优质的细纱丝绸在设计和制作上都很出色,作为工艺史(the history of the art)上的一个步骤,它值得更多的研究。

文章对中国丝织品给予高度评价,并将其摆在“工艺史”(the history of the art)的位置进行讨论。可见,文中所言Art与生产实践活动密切相关,涵盖了工艺、技艺成品及相关生产领域。

无独有偶,1877年8月,《中华快报》转引了一则来自《福州捷报》(Foochow Herald)的讯息,称来年的巴黎展览将特别为中国工艺品划分展区并建造展馆。该文指出:

我们从《福州捷报》获悉,海关当局已通知中国本地人,“值得信赖的中国工艺品(articles of Chinese Art and Industry)将在由官方指派的委员会负责之下,在明年巴黎展览上展出”。

文章用articles of Chinese Art and Industry指称被展览对象,其中Art与Industry并列使用,限定、修饰被展出物品的类别,二者意涵之相通不言而喻。文末还列举了备展物品的具体类别,除私人展品外,“还将分类陈列国内生产的贸易收藏品,包括沿海和对外贸易物品,以及囊括帆船、车辆、乐器、农具、服装、武器、玩具、渔具等在内的各样模型及收藏品,以展示中国人的生活、风俗。” 以上器具类型涉及工业、农业、渔业等诸多生产制造领域,皆为人类物质生活之代表,可见其中Art的古典意涵。

此外,Art也被广泛应用于各种与实践活动有关的语境,如此时期频繁见诸报端的“茶叶焙制技艺”(the art of firing tea) ,“游泳的实用技术”(the useful art of natation) ,“武艺、兵法”(the art of war) ,“轮滑技术”(the art of roller-skating) 等。在上述语境中,Art均指与实践活动相关的技术、技艺、技巧,此皆为古典意涵的Art。

二、审美意涵的Art

具有审美意涵的Art在此时期的西文报刊中亦时有常出。1870年,《上海晚邮》刊载了一篇名为《战争和艺术》(“War and Art”)的时事评论,此文章撰写于普法战争爆发的历史背景之下,致力于探讨战争对艺术的影响。文中有言:

圣克卢被焚烧……是对高雅艺术(graceful arts)的可怕打击,是对所有人都必须哀悼的美丽且神圣之物(the sanctity of the Beautiful)的侵犯。……当时的匆忙和激情或许已经把许多具有罕见历史价值和艺术之美感(artistic beauty)的遗迹埋在了尘土中。……面对具有侵略本能的士兵,古董、雕塑、青铜器和其他艺术品不可能被长久地隐藏。

文中多次用到“高雅的艺术”“美丽且神圣”“艺术之美感”等表述,并将建筑、画作、古董、雕塑、青铜器等纳入Art之列。这些物品虽为人类体力劳动的产物,但它们已然超越了“工匠之艺”,而是在精神、感情层面有着审美意涵的阐发。

具有审美意涵的Art也体现在西方文艺理论当中。1877年,《中华快报》刊登了一则名为《东方艺术批评》(“Art Criticism in the East”)的文论,围绕音乐、绘画及东西方艺术差异,对艺术评价的标准进行了深入讨论。其文载:

仅仅认为国家与国家间美术(Fine art)的差异是民族趋向和文明多样造成的,这种观点是十分肤浅的。真正的艺术(Art)很难仅凭形象的外在轮廓、画作的色彩和手艺,或乐器的声音来衡量。……上海一些比较有思想的阶层,最好能学习、研究一下东方艺术(Eastern art)。不是一般的肤浅研究……而是根据中国的文学、性格和思维方式,力求透视中国的艺术精神(Chinese artistic spirit)。

文章开篇便将讨论对象界定为“美术”(Fine art),以此为基准对艺术的具象化实体及观念化内核进行了区分,认为文学、性格、思维模式才是透视中国艺术精神的重要方面。这种艺术评鉴标准,已然超越了一般意义的器物层面,是在文化层面追溯艺术的精神内涵,其理论展开显然依托于近代Art所提供的审美框架。

具有审美意涵的Art也多次出现于艺术展览的相关报道中。1883年,《字林西报》刊登了《皇家学院冬季艺术展览》(“The Winter Exhibition of the Royal Academy”)一文,对英国拉斐尔前派罗塞蒂的绘画作品进行了详细介绍,文章写道:

罗塞蒂晚年的个性是在美学流派(Aesthetic School)的奇迹中形成的。……罗塞蒂即使不是最伟大的,至少也是艺术美学(Aesthetic in Art)中最杰出、最富有诗意的大师。

作者认为罗塞蒂绘画作品的价值,体现在其独具个性的审美意涵方面,这无疑是以“美的艺术”为基准对绘画作品进行的评价。尤其是文中Art与Aesthetic并用,更加突出其美学意涵。

此时也有许多报刊主笔立足西方艺术理论视角,对中国传统艺术展开观察和讨论。1885年,发表于《字林西报》的《古代中国艺术》(“Ancient Chinese Art”)一文,便对中国古代艺术的起源进行了探讨,其文载:

在中国人文学科发展的历程中,我们发现艺术(Art)和宗教、科学、哲学、历史、诗歌一样,遵循相同的发展路线,这一点和西方是一样的。正如科学始于对自然的日常观察、历史始于对过往事件的日常记录,艺术(Art)产生于对人类灵魂中宗教和审美性情的开发,它导致了对神圣、崇高和可爱的敬仰,而这些在艺术的形式(forms of art)中有很好的体现。

该文将中国古代艺术的产生归结为宗教的启发和审美性情的觉醒,这种观点显然来自西方近代艺术理论。立足于此,后文重点关注了中国古代祭祀器具及其图案、纹饰,认为这种艺术形式属于“宗教艺术”(religious art)。实际上,当时的中国并无“美的艺术”概念,传统宗教、祭祀活动即便被作为学术问题进行探讨,也基本局限在道德、伦理范畴。此文以西方近代“美的艺术”理论体系为视角,致力于从中国传统宗教、祭祀活动中挖掘艺术因子,这显然是在“美的艺术”概念框架下,对中国艺术起源问题的观察和思考。

可见,19世纪90年代前,具有审美意涵的Art虽未在中文语境里正式确立其译名,但与“美的艺术”相关的观念和知识却已出现于西文报刊中,零散分布于时事评论、文艺理论、艺术展览等模块。这无疑为近代意涵之Art植入中国语境创造了良好的文化氛围和条件。 i6dtBMqp2FSzUNBfQ1iWEGESZA9VVI//AD9vj8z1t33ZKaQdzeO+54HX6aTrF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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