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秦淑婉和苏青娥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林渊。
这同样是她们心中最渴望知道答案的问题。
看着三双充满希冀的眼睛,林渊心中一暖,他走上前,伸出大手,学着记忆中长辈的模样,轻轻揉了揉苏月娥那有些枯黄的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柔,声音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宠溺。
“傻丫头,叔叔不是说了吗?从今往后,我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我向你们保证,”
林渊的目光扫过她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秦淑婉那张依旧带着泪痕的俏脸上,“不仅不会再饿肚子,我还要让你们顿顿有肉吃,天天穿新衣!把以前受的苦,都百倍千倍地补回来!”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三个女人的心中炸响。
天天穿新衣,顿顿有肉吃?
那不是只有县城里的大老爷们才能过上的神仙日子吗?
秦淑婉张了张嘴,想说阿渊你不要说大话,可看到林渊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睛,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知为何,她就是愿意相信他,相信这个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小叔子,能创造奇迹。
“嗯!”
苏月娥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眼睛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
锅里的猪油已经炼好,秦淑婉用一个陶罐小心翼翼地将金黄色的油渣和猪油盛起,光是闻着那股香味,就让人直咽口水。
她留下底油,将切好的肉块倒进锅里翻炒,随后加入清水,盖上了锅盖。
米饭的甜香,猪肉的醇香,混合在一起,在小小的茅草屋里盘旋升腾,形成了一种让饥饿之人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对苏青娥和苏月娥这对小姐妹来说。
她们俩就像两只守着鱼干的小猫,寸步不离地守在灶台边,小鼻子不停地翕动,恨不得把所有的香味都吸进肚子里。
终于,当秦淑婉揭开锅盖的那一刻,浓郁的白雾夹杂着肉香扑面而来。
“好了,可以吃饭了!”
秦淑婉的声音,此刻在姐妹俩听来,不亚于天籁之音。
一张破旧的方桌被擦得干干净净,三碗冒着尖的白米饭摆在桌上,米粒晶莹剔大,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而在桌子中央,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炖菜,虽然只是简单的放了点盐,但那炖得软烂的猪肉和奶白色的肉汤,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吃吧。”
林渊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最大、最肥的肉,放进了秦淑婉的碗里。
“嫂嫂,你先吃,这些天,你受苦了。”
秦淑婉的眼圈一红,没有推辞,而是默默地将那块肉又夹给了苏青娥和苏月娥,一人一半。
“你们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谢谢叔叔!谢谢姐姐!”
两个女孩道了谢,然后迫不及待地将那块肉塞进了嘴里。
当那肥美油润的肉块在口中融化的瞬间,姐妹俩的眼睛同时瞪圆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幸福感,从味蕾瞬间传遍全身,让她们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太好吃了!
她们甚至顾不上烫,三下五除二地将肉咽下,然后便端起饭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飞快地扒拉起碗里的白米饭。
这顿饭,她们吃得狼吞虎咽,毫无仪态可言。
有时候吃得急了,还会被噎到,但即便是被噎得直翻白眼,也舍不得停下筷子。
秦淑婉看着妹妹们的吃相,眼中满是心疼,她自己也小口小口地吃着,每一口米饭,每一口肉汤,都让她感觉像是在做梦。
自从嫁到林家,这还是她吃过的第一顿真正的饱饭。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坐在对面,从容不迫地吃着饭的林渊。
这个家,真的不一样了。
林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一顿简单的猪肉炖米饭,在现代社会再寻常不过,在这里,却能成为别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温馨而满足之时,正在细嚼慢咽的秦淑婉却忽然停下了筷子,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阿渊……”
她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安地说道,“我们家……又是白米又是肉,这香味……恐怕已经传出去了。这小河村里,家家户户都在饿肚子,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怕是……会惹来大麻烦。”
正所谓,财不露白。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灾荒年,一袋白米,一块猪肉,足以让最淳朴的村民变成最凶恶的豺狼。
林渊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
嫂嫂心思细腻,能想到这一点,说明她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
“嫂嫂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他放下碗筷,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香味确实太霸道了,咱们的门又破了,根本挡不住。”
苏青娥和苏月娥也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她们刚才只顾着吃,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林渊沉吟片刻,说道:“看来,我们得立下几条规矩。第一,今天的事情,包括山神托梦和家里的粮食,绝不能对任何外人提起,这是我们一家人的秘密。第二,从明天起,咱们暂时不能再这么吃肉了,得想办法掩人耳目。做饭的时候,必须把门窗都堵严实了。”
“嗯,都听你的。”
秦淑婉立刻点头同意。
林渊看着桌上还剩下的半碗肉,心中有了主意:“剩下的这些,咱们也不能浪费。嫂嫂,你待会用油纸包好,我自有他用。”
他正想说,可以偷偷给她们加餐,或者用来处理一些关系。
可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稚嫩童声,毫无征兆地从那用木板勉强堵住的门缝外传了进来,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香啊……娘……我闻到肉的香味了……哇……”
那声音充满了渴望,最后直接变成了委屈的大哭。
屋子里的四个人,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也在这一刻褪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