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时中军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足以将钢铁都冻结的死寂。
“主公!瓦剌人……瓦剌人中计了!”
一名负责前线侦查的镇北军斥候,神色狂喜地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那张被风雪吹得皲裂的脸上,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激动!
“巴图尔麾下最精锐的‘苍狼铁骑’,已作为先锋,尽数冲入了……”
“黑石峡谷!”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帐内每一名将领的天灵盖上!
萧启元与周烨那两双总是充满了凝重的眸子里,第一次爆发出滔天精光!
然而,林渊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缓缓地走出了那座简陋的帅帐,静立于那高达百丈的绝壁之巅。
凛冽的寒风将他那袭黑色大氅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一尊即将宣判死亡的神魔。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身旁亲卫的手中,接过了一面通体由黑铁打造的、绣着狰狞狼首的令旗。
随即,在那数万道充满了狂热与崇拜的目光注视之下,重重挥下!
“动手!”
“放!”
伴随着萧启元那如同惊雷般的咆哮,早已守候在山崖边缘的数千名镇北军士卒,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前那早已被撬动了的、重达千斤的巨石檑木,狠狠地推了下去!
“轰隆隆!”
一阵,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
无数的巨石,拖着长长的烟尘,如同一颗颗来自天外的陨石,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狠狠地砸进了那条狭长的谷道!
山谷的前后出口,在短短的数个呼吸之间,便被这两道无法逾越的死亡壁垒,彻底封死!
“嗡!”
紧接着,万千弓弦齐震,发出如同死神蜂群般的恐怖嗡鸣!
数以万计的、早已浸满了火油的火箭,如同一场倒灌而下的流星火雨,狠狠地砸向了那片早已混乱不堪的骑兵阵中!
“轰!”
烈焰翻滚,气浪滔天!
整座黑石峡谷,在这一刻彻底地化作了一片,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的……火焰炼狱!
“是陷阱!快撤!”
“啊!我的马!”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在每一个苍狼铁骑的心头疯狂地蔓延!
这些草原之上最精锐的勇士,在这一刻彻底地乱作一团!
坚固的甲胄在烈焰的焚烧之下变得滚烫,引以为傲的战马在巨石的轰砸之下化为肉泥!
“稳住!向西侧山壁突围!那里地势稍缓!”一名独眼的瓦剌副将双目赤红如血,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试图在这片人间地狱之中,重新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在他的嘶吼之下,数百名残存的亲卫,如同一群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竟是真的朝着那处看似薄弱的山壁,发起了决死般的冲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片唯一的“生路”的瞬间!
“轰!”
那片看似坚固的山壁,竟是被人从内部,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轰然炸开!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一道,身披玄铁天狼战甲,手持一杆不知从何处缴获的玄铁长枪的身影,如同一尊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杀神,静静地立于那洞开的暗道之中!
“林……林渊!”
那名独眼副将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那颗早已被鲜血与烈焰烧昏了的头脑,在这一刻彻底地被名为“恐惧”的情绪,所占据!
他想也不想,便要拨转马头!
然而,已经晚了!
“吼!”
不似人间所有,充满了无尽暴戾与苍凉的恐怖咆哮,猛地从林渊的神魂深处,轰然引爆!
他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在那数百名瓦剌亲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不退反进!
他手中那杆玄铁长枪,如同一条苏醒的黑色怒龙,带着足以撕裂一切的恐怖力量,狠狠地刺了出去!
“噗嗤!”
那名独眼副将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未能生出,他的胸膛便已被那杆长枪,干净利落地洞穿!
林渊单手发力,竟是硬生生地,将他那魁梧的身躯,高高地挑在了半空之中!
“降者……不杀!”
林渊的声音,如同惊雷,轰然炸响!
这血腥而又充满了无尽冲击力的一幕,如同一柄最沉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尚在负隅顽抗的瓦剌士卒的心头,将他们那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彻底碾碎!
“放箭!”
山崖之上,萧启元与周烨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同时响起。
箭雨,如蝗!
这场战斗,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对草原精锐的单方面屠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亮这片宛如修罗地狱般的山谷之时,即便是那些早已见惯了生死的镇北军老兵,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遍地的焦炭,残缺的尸骸,以及那汇聚成溪,早已被冻结成暗红色的血冰……
“赢了!我们赢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嘶吼!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乎要将整个黑石峡谷的天空,都彻底掀翻!
然而,就在这欢呼之声,达到顶点的瞬间!
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斥候,浑身浴血,坐下的战马甚至还未停稳,便已口喷鲜血,从马背之上滚落下来!
他指着伏击圈之外的南方,用尽全身的最后力气,发出了嘶哑的,却又充满了无尽绝望的咆哮!
“主公!”
“瓦剌人的主力大军……他们没有走官道!”
那斥候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地府的魔鬼。
“他们……他们通过一条我们都不知道的密道……”
“已经绕到了我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