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绝壁之上,林渊那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在漫天风雪中重重挥下。
“动手。”
两个字,轻得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像一道来自九幽地狱的催命神谕,瞬间引爆了这座早已蓄势待发的死亡熔炉!
“嗡!”
刹那间,万千弓弦齐震,发出如同死神蜂群般的恐怖嗡鸣!
数以万计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妖异的血色尾焰,从山谷两侧那早已被积雪覆盖的峭壁之上,如同一场倒灌而下的流星火雨,狠狠地砸向了那条被无数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的狭长谷道!
“敌袭!有埋……”
一名瓦剌百夫长那充满了惊惶的示警,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未能喊出,他的胸膛便已被数支呼啸而至的火箭,干净利落地洞穿!
烈焰,瞬间将他吞噬!
这,仅仅只是开始!
“轰!”
当那数万支火箭,精准无比地落入谷道两侧那早已被桐油浸透的干草堆之中的瞬间,两条高达数丈的恐怖火墙,如两条从地狱深处苏醒的火龙,轰然升腾!
烈焰翻滚,气浪滔天!
山谷的前后出口,在短短的数个呼吸之间,便被这两道无法逾越的死亡火墙,彻底封死!
“是大汗的计策!是陷阱!”
“快撤!后面被堵住了!”
“啊!我的马!”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在每一个瓦剌士卒的心头疯狂地蔓延!
前一刻还气势如虹的钢铁洪流,在这一刻彻底地乱作一团!
无数的战马因为恐惧而发出凄厉的悲鸣,它们疯狂地冲撞着,践踏着,将自己的主人掀翻在地,又被后面涌上来的同伴,踩成一滩模糊的血肉!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胃菜。
“放!”
“轰隆隆!”
一阵,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
无数的巨石,拖着长长的烟尘,如同一颗颗来自天外的陨石,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狠狠地砸进了那片早已混乱不堪的骑兵阵中!
血肉横飞,骨断筋折!
坚固的甲胄,在这些从天而降的死亡巨石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无数的瓦剌勇士,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连人带马,砸成了一滩无法分辨的肉泥!
“稳住!都给本汗稳住!”
年轻气盛的新可汗巴图尔,双目赤红如血!
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金刀,试图在这片人间地狱之中,重新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然而,就在他即将聚拢起一支数百人的亲卫,试图朝着一处看似薄弱的山壁发起突围的瞬间!
一道,不似人间所有,充满了无尽暴戾与苍凉的恐怖狼嚎,猛地从那高达百丈的绝壁之顶,轰然炸响!
巴图尔猛地抬头!
只见,在那片被烈焰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峭壁之巅,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尊来自亘古洪荒的神魔,正静静地伫立着。
他手中那张由玄铁打造的巨弓,已被拉成满月。
而那支,通体由不知名兽骨打磨而成的箭矢,其箭头之上,正燃烧着一簇,仿佛能将灵魂都彻底冻结的……
赤金色火焰!
天狼之力!
林渊那双燃烧着淡淡赤金色火焰的眸子,穿过了所有的混乱与喧嚣,轻易地锁定住了那个,正试图重整阵型的瓦剌将领!
“嗖!”
一声,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之声!
那支,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箭矢,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死亡闪电,竟是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诡异弧线,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名将领的咽喉!
一箭,封喉!
紧接着,是第二箭,第三箭!
每一箭,都必然会带走一名试图重整阵型的瓦剌将领的性命!
当第五名千夫长,惨叫着从马背之上滚落的瞬间,瓦剌大军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指挥系统,彻底崩溃!
“魔鬼……他是魔鬼!”
“长生天啊!快救救我们!”
崩溃,开始了。
就在此时,那早已被预留出来的数道隐蔽隘口,轰然洞开!
萧启元与周烨,亲率着数万名早已枕戈待旦的重甲步兵,如同一群沉默的杀戮机器,手持着足以洞穿一切的厚背长刀与重盾,对这群早已被烈焰与巨石吓破了胆的待宰羔羊,展开了最后的……
收割!
“大汗!快走!”一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刀疤的部落老将,猛地拨转马头,用他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身躯,死死地挡在了巴图尔的身前!
“不!我不走!”巴图尔的眼中,流下了屈辱的血泪!
“为苍狼部落……保留火种!”
老将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他竟是想也不想,便带着麾下最后的三百名亲卫,如同一群飞蛾,朝着那片由钢铁与死亡构筑而成的步兵方阵,发起了决死般的……反冲锋!
巴图尔在数名亲卫的拼死拖拽之下,身负重伤,带着不足千人的残兵,从一处早已被尸体填满的狭窄缺口,狼狈地逃窜而去。
战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亮这片宛如修罗地狱般的山谷之时,即便是那些早已见惯了生死的镇北军老兵,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遍地的焦炭,残缺的尸骸,以及那早已被冻结成暗红色的血冰……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朝着那座依旧静立着一道黑色身影的绝壁之巅,投去了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目光。
而在同一时间的归雁城,城主府,密室。
秦晚词缓缓地展开了那卷,由刚刚才返回的信使,用性命送达的羊皮卷。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因为那上面记录的,并非是黑水关那足以震动整个北地的辉煌战报。
而是一份,早已被林渊用朱砂反复圈出的、城内所有与瓦剌暗通款曲的……
世家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