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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帐之内，刚刚才因为一场疯狂的豪赌而凝聚起来的脆弱同盟，在帐外那名瓦剌士卒惊恐的通报声中，如同被投入了极寒冰渊的烈焰，瞬间熄灭。
“奉‘鸦主’之命，前来督军！”
这十个字，像十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图格与巴图的心头，将他们那刚刚才燃起的野心与希望，彻底碾碎！
图格那张粗犷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已褪尽。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那个，脸上带着魔鬼般微笑的汉人少年，那双如同饿狼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无法掩饰的绝望！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帐外，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脏之上。
“哗啦……”
厚重的帐帘被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猛地掀开！
一道，通体笼罩在宽大黑羽斗篷之下的身影，如同一缕来自九幽地狱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他很高，也很瘦。
那张隐藏于兜帽之下的脸，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在跳动的火光之下，闪烁着冰冷而又充满了审视意味的寒芒。
一股，比这草原的严寒还要冰冷，还要刺骨的阴冷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王帐！
“图格，巴图……”黑羽督军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你们，似乎很热闹啊。”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帐内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瓦剌头目，最终，落在了那个被林渊随手扔在角落的、死不瞑目的头颅之上。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为何本该在此主持大局的忽图，会变成一颗任人踩踏的……皮球？”
图格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只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想也不想，便要开口解释！
然而，林渊那平静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却是比他更快。
“我杀的。”
三个字，轻描淡写。
却像三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个瓦剌人的心头！
黑羽督军那隐藏于兜帽之下的眸子，猛地一缩！
他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视着眼前这个，身穿普通皮甲，眼神却比他还要冰冷的汉人少年。
“你，又是谁？”
“你，没有资格知道。”
林渊的回答，简单而又霸道！
“放肆！”黑羽督军怒极反笑，他那沙哑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汉狗，竟敢在本督面前……”
“本督？”林渊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又充满了无尽的讥讽，“谁给你的胆子，用这个词与我说话？”
他缓缓地从那张虎皮帅座之上站起，那股与“天狼”融合之后，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不似人间所有的神魔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
“你！”黑羽督军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只感觉自己眼前的不再是一个清秀的少年，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来自亘古洪荒的……绝世凶兽！
“我……我乃‘鸦主’座下，第七巡查使！”他猛地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通体由黑铁打造的、雕刻着三足乌鸦的令牌，厉声喝道，“见此令如见鸦主！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对上‘长夜’之令！否则，便以叛逆论处，就地格杀！”
巴图与图格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已褪尽！
他们知道，“长夜”之令，是只有“鸦卫”内部最高层的核心成员，才知道的最高等级的身份验证密语！
这个汉人，死定了！
然而，林渊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色。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令牌一眼。
“看来，鸦主座下的奴才，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缓缓摇头，那双燃烧着淡淡赤金色火焰的眸子里，充满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绝对蔑视。
“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惊雷，轰然炸响！
“是谁给你的胆子，越级向我，问询任务细节！”
黑羽督军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那握着令牌的手，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你……”
“忽图，此人野心膨胀，竟敢试图背叛组织，私吞本该上供给‘黑金长老会’的利益。”林渊抓住对方心神动摇的瞬间，将一个早已从图格口中审出的、连这名督军都未必知晓的绝密信息，血淋淋地剖开在了他的面前！
“我，奉‘裁决’之令，前来清理门户。”
“而你，”林渊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虫子，“是要继续在此，妨碍我的任务，还是选择……滚出去，为我守门？”
“黑金长老会……裁决之令……”
黑羽督军喃喃自语，他那张隐藏于兜帽之下的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一种名为“恐惧”与“不敢置信”的情绪，彻底占据！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撞上了一块自己绝对惹不起的……铁板！
“噗通。”
他竟是想也不想，便单膝跪地！
那颗，本还高傲如鹰隼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
“属下……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裁决使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整个王帐，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巴图与图格，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惊天逆转，他们那颗早已被绝望所占据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地一片空白！
“起来吧。”
林渊的声音，恢复了那份掌控一切的平静。
“下不为例。”
“是！是！”黑羽督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那姿态比最卑微的奴才，还要恭敬。
“很好。”林渊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用你的黑羽急信，向王庭那边的主力大军，汇报情况。”
“就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忽图已死，巴图继位。苍狼部落，已彻底整合完毕，随时可以南下，作为先锋内应。”
“一切，顺利。”
“是！属下遵命！”黑羽督军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他刚要转身去发信，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那声音带着一丝急于表现的讨好。
“对了，大人！”
“此次领军的左贤王，生性多疑，狡诈如狐。”
他看着林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踏入陷阱的羔羊。
“在他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位，来自雪山神庙的萨满巫师。”
“据说，那位巫师，拥有一种可以辨识……谎言的诡异能力。”